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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通过路过驶入大道,刺耳的机械警告声响起。只留给安于柬过分仓促的时间将车靠右压线停稳,车随即熄火,伴随而来的还有远程控制下的落锁声,他被强行关在了车内,哪也去不了。
没想过会如此无耻,安于柬恨不得把手中握着的方向盘拧下来砸祝青霄头上。
不等对方打来,安于柬气急败坏地拨通吴念的电话。
接听的人却换成了祝青霄。
“我提醒过你,过了路口就停车。”
“我凭什麽听你的?你干脆在我开到马路正中央的时候锁车好了,怎麽不让后面的车直接把我撞死?”安于柬愤恨骂道,“你最好祈祷吴念有放一把安全锤在车里,要是没有,转告吴念,破窗的方法有很多种,我不介意用最暴力的方式。”说完,解开绑在身上的安全带,钻到副驾,拉开储物箱胡乱翻找。
祝青霄冷眼看向左侧,听到全部对话的吴念屏住呼吸一字未透露,只敢噤声摇头。
“他没有,不要白费力气。”祝青霄出声提醒。
“是吗?”安于柬停下动作,储物箱被他翻了个遍,别说安全锤,就是一把称手的利器也没有。跪在真皮座椅上,安于柬仍没有放弃搜寻,万般无奈之下,忽然扫过身后的头枕,想起之前看过的破窗视频,立刻擡手将头枕整个拔下,转身将金属棍用力插入车窗边缘处,对準玻璃最脆弱的一角,手肘撑在枕芯中间区域,站起将全身的力量施加在上,只听砰的一声,玻璃应声炸开。
“安于柬!”电话另一端,车窗破碎的声音祝青霄同样听到了,“你要干什麽!”
“干什麽?”安于柬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地擡手用肘部撞击残留在框架上的碎片,“你休想关住我。”
电话被再次掐断。祝青霄再也无法保持镇定,抓过副驾的衣领,失去控制地怒吼,“还要多久?”
艰难爬窗逃离,不顾慌乱间被锋利碎片割破、正在淌血的右手,没有包扎材料,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压住止血,安于柬仓促环顾了一下四周,万幸除了他无人在场。
无路可去,现在跑回家如同自投罗网。如此偏僻的地方,也没有其他交通工具供他使用。安于柬把目光转向不远处,唯一一个在店前放置灯箱的茶室,就算不能藏身,还可以借着一身伤报警求救。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预感对方逼近,他只能祈祷几处的红绿灯能够帮他拖延时间。
绿色小人亮起,踩上斑马线,安于柬用尽全力跑向马路对岸。
此刻,流逝的每一秒都至关重要、甚至决定成败。
余光中蓦然窜出一道黑影,超越反应的生理极限,安于柬只来得及看清驾驶座里的面孔。
在撞上的前一秒,夏将影闭上了眼。
“砰。”骇人的爆炸声惊动了马路对岸所有的商户。
漫长的腾空后,人像飞掷的铅球重重砸落,倒地的瞬间,鲜血喷涌而出,在泊油路面彙聚成湖,倒映着如同一滩碎肉一般僵直的安于柬。感官被无情剥夺,他甚至感受不到一点疼痛,只有体内飙升的肾上腺素还在与死亡赛跑,鼓励着安于柬保持清醒,被欺骗后,还试图挣扎着站起,却发现已经感受不到腿的存在了,残留的意识提醒着他,应该是断了,仍在进行最后的自我安慰,下一秒,呼吸一滞,堵在喉咙的血涌出,似要将碎掉的内髒一同带出来,终于意识到自己要死了,安于柬放弃抵抗,任由髒污一点点干涸将嘴糊住。
“死人了!”
“他妈的,那个车给跑了。”
“报警啊,愣着干什麽?”
“救护车,快打120,快,人要失去意识了。”
“坚持住,小伙子,坚持住,不能闭眼,不能睡。”
耳边,嘈杂的声音逐渐减退。他能听到,可惜大脑不再运转,无法处理信息。他能看到很多人围在自己身边,吵闹地挥舞着手,却无法理解他们在做什麽,他想张口,却发不出声音。眼皮犹如灌铅,沉得安于柬想要就此陷入黑暗。
好累。好想就此解脱。
他唯一拥有的体温也在一点点流失。
在无限拉长的时间里,他看到被强行分开的人群中间突兀地冒出一张熟悉的脸。
看到祝青霄跪在自己身边。那一刻,他居然还会因为即将获得的自由而感到庆幸。是他赢了。
他第一次赢了祝青霄。
他不该高兴吗?他就快要死了。
为什麽要难过呢?
他想问祝青霄,遗憾的是,他再也没有力气问出这个问题。......陷入混沌。
如同鹅毛一般坠落尘间,被置于未知之地,四周空无一物,唯有悬于眼前的石阶为他指明去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