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穗,你真以为随便来一人,我都会帮她改衣吗?
傅明洲俯身靠近,男人骨节分明手指慢慢往上,最后落于温以穗肩头。
傅明洲几乎是贴着女孩耳尖低语。
只有傅太太、我傅明洲的妻子,才可以。
光影倒映在温以穗瞪大的眼眸。
女孩瞳孔紧缩,僵硬的脖颈在男人手心下不得动弹半分。
温以穗听过的告白如繁星之多完全数不清,然而妻子二字却是切切实实、头一回听见。
耳边轰鸣一片。
院落内的虫鸣蝉叫在此时好像和自己彻底割离,耳边所闻,只有傅明洲低沉声音。
心跳漏了半拍,耳尖泛红的绯色还未消散,迅速弥漫。
门口一阵细碎的敲门声打破了屋里的僵局。
小姐,针线盒我拿来了
别进来。
门转开的前一秒,温以穗忽的扬声,阻止了女佣进一步的动作。
我换了裙子,不用改了。
温以穗声音淡淡,从更衣室传出。
那、那好。女佣应声退下,我先走了,小姐有什么需要,再唤我。
门边笼着的黑影渐渐褪去。
温以穗说一不二,女佣不敢违背她的指令,轻手轻脚抱着针线盒移开。
临近楼梯拐角,忽的撞见匆匆一人跑上楼,差点和女佣撞上。
司机连身抱歉:不好意思,我来给傅先生送衣服,请问更衣室是往这里走吗?
对
反应慢半拍,女佣后知后觉,傅先生在更衣室吗,不可能啊,那里只有我们家小姐。
怎么不可能,傅先生给我发了消息的,说他的衬衫脏了
两道声音争相不下。
倏然,一道阴冷声音从背后落下。
顾珩沉着一张脸,面无表情从拐角阴影走出。
你说谁的衬衫脏了?
作者有话说:
第二十四章
头顶悬着昏黄光圈, 温以穗屏气凝神,听得门外脚步声渐去,方轻轻松了口气。
裙摆提在手中, 捏出褶皱。
皱着的眉头尚未舒展,耳边又一声轻笑落下。
温以穗骤然精神紧绷,像是突然被踩了尾巴的小松鼠。
一双杏眸圆睁, 温以穗恼羞成怒瞪着眼前人。
傅明洲漫不经心回望, 明知故问:怎么不让人进来?
语气平淡普通, 好似只是在讨论今天天气的好坏一般。
温以穗气急。
下巴被高高挑起, 四目相对, 她甚至能从对方眼中看见愤怒的自己。
傅明洲手劲不小, 下颌隐隐传来疼痛,傅明洲却半点也松开的迹象。
你, 松手。
唇齿间艰涩吐出几个字。
傅明洲从善如流,绅士退开半步, 留给女孩喘气的空间。
重新恢复运作的空气冲淡了气氛的僵滞,温以穗脑袋却依旧浆糊一片。
傅明洲说的桩桩件件,她都记得。
只是未曾想过, 对方竟是抱着这样的心思。
傅明洲喜欢自己,怎么可能
脑袋昏沉,一不小心, 竟将心里话也说了出来。
皮鞋踩在柔软羊毛地毯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傅明洲一步步向前, 居高临下,俯视着女孩一双疑惑杏眸。
穗穗, 我们两年前见过。
身子站直, 傅明洲慢条斯理, 转动沉香木珠。
在温以穗疑虑重重的目光中,又不紧不慢添了一句提醒。
在拉斯维加斯赌场。
脑中紧绷的弦彻底断开,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耳边嗡嗡阵阵,一团乱麻之中,忽的被门口一阵喧闹打断。
方才离开的女佣又去而复返,温以穗清楚听见对方言之凿凿的声音。
顾先生,真不是我撒谎,小姐刚才真的在里面。
傅先生也给我发了消息的,说他就在更衣室。
争辩不下。
顾珩忍无可忍:够了。
男人疾步如风,大步流星往二楼的更衣室走去。
走廊昏暗,声控灯应声响起,打碎了屋内溜出来的细细薄光。
穗穗,你在里面吗?
顾珩放缓了声音,不似刚才的阴冷。
手指下移至门把,旋转转动的前一秒,房门忽的被人从里面拉开。
温以穗仍旧穿着前头试穿的礼服,层层薄纱勾勒出女孩曼妙身姿,细腰盈盈一握。
女佣红唇稍张,腰间多出的那一寸,已然消失在玫瑰之下。
嫣红玫瑰绽放在腰侧,半点也看不出痕迹。
视线后移,女佣陡然瞪大眼,不可置信盯着从温以穗身后走出的男人。
西装外套挎在臂弯,傅明洲不疾不徐踱步而出。
好巧,顾先生。
唇角勾起一点弧度,傅明洲笑容多了几分深意。
好巧。顾珩咬牙,往前一步,直直挡在温以穗身前。
傅先生怎么会和穗穗在一起?
我裙子坏了,他帮我改了改。
深怕傅明洲再提及傅太太三个字,温以穗语速飞快,赶在对方开口之前说话。
不想一番所作所为,落在顾珩眼中却是欲盖弥彰。
眸色沉了又沉,顾珩暗暗攥紧手心,皮笑肉不笑扯开嘴角。
嘴上埋怨温以穗的不懂事,语气却是泡不开的纵容。
顾珩无奈一笑:穗穗,傅先生是客人。
轻飘飘一句,似是汉河楚界,完全将傅明洲置于外人一位上。
顾先生客气了,穗穗的事也是我的事。傅明洲不动声色反击,彻底将暗藏的心思摆至明面上。
顾珩脸色一凛,下意识看向身侧的温以穗。
没有震惊没有诧异,有的只是气恼和埋怨。
显然,傅明洲已经告白过了。
怒火在眉眼蔓延,顾珩强按住心底的怒意:傅先生说笑了。穗穗,宴会快开始了,我们先下去。
说是我们,顾珩却落后两三步。
司机送来的衬衫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在更衣室换衣完毕。
一出门,立着的人影拦住了傅明洲的步伐。
傅先生认识陆延吗?
有所耳闻。
穗穗以前也说过喜欢他,不过没多久,她又和傅砚在一起了。
顾珩淡淡瞥了傅明洲一眼。
脚步稍顿,傅明洲侧身:你想说什么?
知道赏味期限吗,对穗穗而言,陆延和傅砚就是那样。
一旦过了赏味期限,甜点的口感便会大打折扣。
感情亦是如此。
温以穗身边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最后一直陪着的,始终只有他顾珩一人。
暮色低垂,走廊两侧悬挂着中世纪的油画,金色画框折射出无边的光晕,浅浅的落在傅明洲肩上。
良久,顾珩方听得轻轻的一声讥笑。
似有若无,像是深夜出现的错觉。
顾先生既然这么了解,那还故意留下干什么?
傅明洲稍稍偏头,眼底无半点笑意,他挑眉:好心还是害怕?
最后两个字落下,顾珩肉眼可见,变了脸色。
傅明洲不再多言,径自从顾珩身边穿过,一副以主人自居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