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上翻完她发来的碎碎念,手指在对话框打了几个字,想了想又删除了。
还是给她个惊喜吧,
他打开叫车软件没一会儿就有人接单了。
太阳还未完全西沉,刺眼光照里入目都是提着行李归家的人,沈愿也要回家了。
*
学校十五号放寒假,正好是唐泉出狱的日子,自从一月以来,全家都沉浸在一家即将团圆的喜悦里,孟翠婉看着都高兴不少。
晚上吃完饭没多久,孟翠婉咳了血丝,但好在很快止住了。唐辛不放心想打120被孟翠婉制止了,没事没事,就是喉咙痒咳了两声,现在血也没有去什么医院。
唐辛给她倒了杯水,想了想说:那我去给你买几个雪梨,给你煮了泡水喝。
这大晚上买什么水果,店都关门了,明天再去吧。
才七点没那么早关门。唐辛围上围巾,叮嘱安安不要乱跑拿上手机出门。
孟翠婉看着唐辛纤瘦的背影消失在门后一阵心酸。
这两个月唐辛从早到晚忙前忙后,脸瘦了一圈也没听她抱怨。可孟翠婉心疼,切菜切伤手指,手上溅的油点子,洗衣服冻得通红的手,还有那晚在医院她忍着害怕哭也不敢哭出声,强笑着安慰自己。
她真想再陪陪他们啊,想看安安长大,想亲手送孙女出嫁,想这一家人越来越好,再也不受折磨。
可是来不及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只有她最清楚,没有几天了。
临死前能见唐泉一面就知足了。
孟翠婉泪眼朦胧摸了摸唐安安圆滚滚的小脑袋,门口传来一声推门声,她急忙擦了擦脸扭头看向门外,这么快就回来?
卖水果的阿姨是幼儿园小朋友的妈妈,认识唐辛,硬是在临走前多给了她两个苹果。唐辛哭笑不得只好收下道谢。
临近过年,返乡的人回来了,车子都多了起来,唐辛走在路边,接连过去好几辆外地牌照的轿车,她不禁想起沈愿来,过年前他能回来吗?
像是为了等他回来做准备,这阵子她时不时会去隔壁给他房子通风打扫落灰,顺便晒晒衣柜里的被子。
即使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但起码回来时能有个干净的住处。
唐辛叹着呼出一口白气,漆黑夜里无星无月,还是早点回去给奶奶做个冰糖雪梨,家里应该还有冰糖吧。
女孩思索着往回走,经过没有路灯的农田时,从旷野吹来的风让她不自觉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
路上空无一人,一辆电瓶车从旁经过,车灯延伸到前面,车主为了避开路上颠簸左摇右晃,唐辛漫不经心跟在后面。
走完凹凸不平的黄土路后,哗啦的流水声逐渐清晰,四周也渐渐亮了一些,桥上挂了几盏为了迎新年的灯笼,唐辛按灭闪光灯,不经意朝前看了眼,忽然一下僵在原地。
镇子寂静,春河桥下河水淙淙流过,桥上微弱灯光里那个人站在不远处,几个红色灯笼在寒风中摇晃,一如那晚的中秋灯会,好似他从来没离开过。
唐立十,我回来了。
眼前瞬间模糊,她迟缓了几秒后步子开始移动,塑料袋子的窸窣和耳边擦过的风声,最后她忍着内心颤栗朝他跑了过去。
她清晰无比听到了自己沸腾起来的心跳声,
是幻觉吗?
是幻觉她也要过去抱一抱,她真的太想他了。
片刻之后,她牢牢拥抱住了那个幻觉,贴着他冰凉的外套哭了出来。
沈愿被撞得后退了半步,稳住后还没说话女孩却率先哭了,他紧紧抱住怀里的人低声哄道:哭什么,不是在这里吗?
强撑了两个月的意志在他怀里顷刻倒塌,唐辛生怕他消失紧紧抱着他哭的说不出话。
别哭了,你这样回去奶奶还以为我欺负你了。沈愿任由她哭了一会儿后无奈出声。
你本来就欺负我了,你让我一个人在这里,让我等了你那么久,你说秋天也在我身边,结果冬天你才回来。唐辛哭的乱糟糟在他怀里撒泼,你这个大骗子,大混蛋,我讨厌死你了,你...
后背撞上石桥坚硬围栏,女孩的控诉隐没在热烈的吻里,柔软的触感陌生又熟悉,她赧然闭上了眼,两人交叠影子投在地面上,淡的快要看不见,夹在两人中间的水果袋子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在女孩烧热的耳里震耳欲聋。
你讨厌你的,反正我喜欢你。
唐辛悬了几个月的心在沈愿温柔缱绻的眼神里缓缓坠地,两人静静抱了一会儿,最后牵手回家。
沈愿回来,孟翠婉和唐安安一老一少围着他,觉也不睡了,拉着他问长问短,唐辛在旁说了好几遍让他们洗漱睡觉,两人充耳不闻,唐辛干脆把人赶了回去。
你先回去吧,隔壁我都给你打扫好了,你在他们都不睡觉了。唐辛把人推出门时,唐安安还要跟出来,被唐辛瞪了回去。
那你忙完来找我。沈愿眼神发烫,看着她莫名瑟缩了一下。
找你干什么。唐辛心慌意乱移开视线。
我等你。沈愿俯身在她耳边亲了一下,随后推开隔壁院门。
唐辛在原地一把捂住发烫的耳垂,在外面吹了五分钟冷风才有脸回去。
作者有话说:
开始吃点糖吧
第92章
因为那句我等你,唐辛接下来都有些心不在焉。在把安安哄睡后,她回了自己房间,一进门看到对面亮着灯,沉甸甸的踏实感一下充盈起来,她想了想拿上手机下楼。
刚走到门口舒暄和下班回来了,见她要出去的样子舒暄和疑惑问道:这么晚要去哪?
嫂嫂,沈愿回来了,我去看看他。唐辛忍着害羞艰难地说。
他回来了?舒暄和意外,不过看唐辛害羞的样子也不再多问,交代一句,早点回来。
唐辛忙不迭点头,随后进了隔壁院子。
沈愿一上二楼,整洁干净,连被子因为刚晒过而散发出蓬松的气味,他实在没什么需要打扫的。
在回临西路上已经给严曼卉打过电话。她似乎已经知道,只叮嘱他早点回来。
洗完澡后,想起明天是周一,工作还没交接。于是和公司里的同事说明了一下情况,好在他一个实习生,做的都是杂事,没有太多需要重点交接的地方。
为什么突然辞职了?
陪我家姑娘过年。
对方打了几个点过来,沈愿没再回复,楼梯口传来轻微响动,刚一抬头看到唐辛出现在客厅。
他放下了手机。
还没睡啊。唐辛慢吞吞在他旁边坐下。
等你啊。沈愿戏谑看着她,但很快敛了笑。
两个月,竟瘦了这么多。
屋子里很冷,唐辛正想问要不要给他拿个取暖器,身子一轻,再回神人已经被抱到了腿上。
唐立十,怎么瘦了这么多。刚隔着厚厚羽绒服抱她时候没感觉,此时换了一身珊瑚绒睡衣,抱在怀里意外的轻。
没有瘦,每天都吃很多。
吃什么了,肉长哪里去了?
就是吃了。
唐辛躲进他羽绒服里取暖,他这里没有冬天的拖鞋,即使穿着袜子脚还是有些冷,她曲起腿,把脚藏进他衣服下摆。
沈愿把这一系列小动作看在眼里,说实话,在缙北待了这几个月,到临西时他还觉得这挺暖和的。
不过晚上降温,屋里没有暖气的确是冷。他一言不发把人抱起来走进开着空调的卧室。
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唐辛被放在床上时手还环在沈愿颈后,整个人笼罩在他的影子里莫名有些渴。
她抬眼看向面前的人,两人视线如根两头燃烧的引线,在眼里冒出火星来,几秒之后,她加重颈后手的力道,少年顺势偏头吻下。
在桥上的一个吻是不够的。
一个吻怎么能缓解这两个多月的想念,它只会像催化剂,把压抑的情感释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