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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盏脸上少有的露出一些迷茫,让他终于和他的年龄吻合。
“我不知道。”
这四个字听在孟昀舟耳朵里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他眼里的贺盏顿时变成了一个流着鼻涕眼泪的小孩,而不是他恨不得长四只眼,放一双放到对方身上警惕的情敌。
“想听我的吗?”
贺盏眨了一下眼,又很鲜少地搔了搔眉钉。
“嗯。”
孟昀舟的教导一向简单粗暴:“爱干就干,不爱就走。趁年轻,别服软。”
大概是看到贺盏眼睛红了,半张着嘴,孟昀舟不爱煽情,连忙堵住他的话:“别谢,我是你长辈,应该的。”
他说着把他往门口推:“行了,走吧,到饭点了,我得准备饭去了,别想着趁我背过身进去打扰他练琴,我看着你们俩走。”
放在平日,贺盏一定只判定对方是傻逼,内心毫无波动。可今天头一遭地见识了对方靠谱的一面,又看孟昀舟一副中学门卫的样子,拿着根刚从冰箱里取出来的大葱像拿着警棍,不知怎么,心情大好,不戳他一句,舍不得收场。
“也是,该吃饭了,我带他去吃陶哥最喜欢的那家店吧。”
精准打击,直击命门。孟昀舟抱着大葱:“小子,拿话激我啊?你倒是说说,桃子最喜欢的是哪家?”
贺盏耸一下肩,得逞地一笑:“那只有您知道吧?先走了,舟哥。”
“靠!”
孟昀舟掰断了那根大葱。
挺巧,他打算敲门的时候陶挚正好开门,活动着手腕,看见他围着围裙,显然很是震惊。
“休息了?正好饭好了,来吃吧,我炒了个青菜,然后点了个排骨玉米汤,一个水煮牛肉,你也知道我的手艺也就煎煎蛋炒炒蔬菜了。”
陶挚不知道怎么开口,那就他来说,他是长辈,他愿意多点耐心,他愿意当主动的那个。既然陶挚觉得上一次他的主动是罪恶的、错误的,那这次就换他来。
“我去洗个手。”陶挚说着往卫生间走,走了半截,突然停下来,孟昀舟很明显地看到他的身形传递出他的犹豫,但他没有等太久,陶挚转过身,看着他:“炒的什么菜?隔着房门都闻到香味了。”
孟昀舟搓搓手,舔一下嘴唇:“你喜欢的,菠菜,放了一点儿午餐肉。”
陶挚笑着点一下头:“好吃的。”
孟昀舟像是喉咙里卡了一团糯米球,咽下去了,整个人都轻松起来,轻飘飘像一只大气球,在阳光下微风里蓬!蓬!蓬!地跳跃。
“我给你盛饭!”
陶挚像是忘了要怎么笑,咧了好几下嘴,动作都不对,孟昀舟这时候终于像一个称职有耐心的演技老师了,耐心地、带着鼓励的、藏着期盼的目光等待着他。终于,陶挚笑起来,不是嘴巴像一个孤独的捧哏等不到它的逗哏,而是嘴巴是个逗哏,它一笑起来,眼睛立刻到位捧场,这出欢乐的剧总算是完整了一回。
“好,舅舅。”
孟昀舟转身进厨房的时候像在跳冰上华尔兹。
晚饭吃得久违地轻松愉悦,仿佛吃饭终于不是填饱肚子,而是日常生活中足以温暖人心的一环。孟昀舟夹着菜往他这边,陶挚就知道把碗端起来接,孟昀舟吃完一碗,陶挚很自然地把碗拿过来,给他添饭。
电话就是这个时候响起来。为了不被打扰,孟昀舟在家的时候手机都会尽可能放得最远,而放得远意味着麻烦,孟昀舟并不打算起身去接。
电话断了,又响起来,陶挚搓了一下手指:“不接吗?”
孟昀舟看着他,总算点一下头:“我去接。”
万雅妮的声音隔着听筒也遮不住那笑意,音调在此基础上又轻又亮,像一支歌。
“哥,你今晚有时间吗?”
孟昀舟的‘没有’还没说出口,万雅妮像堵漏水的水管一样,干净利落地堵住他的话:“迪迪埃·拉斐尔你知道的吧,当代最有名的大提琴家、作曲家,我爸有个朋友在和他谈合作,今晚为他办了一个酒会,你来吧。”
她不说‘你来吗’而说‘你来吧’,孟昀舟眼神瞬间冷了。他从来擅长当厨师,而一旦有人要把他放在砧板上,他会格外敏锐。
果不其然万雅妮很快说道:“他是陶挚最崇拜的音乐家、他在塞伦堡的导师,不是吗?”
第33章 33
“救命啊!救命啊!有没有人啊!”
“你他妈倒是叫啊!”
女人说话的声音像被烧焦的树枝,起先噼里啪啦,后来声音渐渐小了,化作灰烬。
一旁的男生早已顾不上地上脏不脏,颓丧地靠着墙坐着,眼神空洞像个木偶。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