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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昀舟强咽了一口唾沫,把不该当着彭程有的情绪全都强压下去,浅浅回了一句谢谢,侧目去看陶挚。

后者不在他的视线里,是已经和彭程说完话,退回后面站着去了。

就像孟齐入葬的那一天,倾盆暴雨,陶挚不在孟昀舟撑开的黑伞下,他在暴雨中扑在孟齐的墓碑上痛哭,衣服头发湿透了又湿透,雨水像是渗进他的皮肤里把他泡开溶化,而他不愿意孟昀舟上前一步,他不在这样需要依靠他的时刻抱住他,他说他们是错误的,所以这就是报应。

这就是报应。

做不了情人,他们也做不了亲人。他们的关系就像扣错的扣子,从没有找到合适称呼的当初开始,就全都是错的。

暴雨一连下了一周,当时那部剧的拍摄进入尾声。孟昀舟把工作量加大加大再加大,拍摄终于在原定杀青时间两天前进入尾声,只剩最后一场戏,陶挚不见了。

他在短暂的十来分钟雨停里穿上外套背上背包走出家门,孟昀舟拍摄空隙从手机监控上看到这一幕时,已经过去了两小时。

孟昀舟找到酒吧街那间破屋时,邻居正在抱怨从房内溢出的难闻的煤气味。

陶挚第二次在他的注视下从病床上醒过来,他上一次说“多管闲事”,这一次说:“干嘛救我,垃圾就该死在垃圾堆里。不然放在哪里,都臭。”

第12章 12

租界区有一幢小洋楼,住着一个日本老人,日本名字姓小山,中文名字姓许,捡了一个弃婴,便起名叫许小山。大概是出生的时候天寒地冻,弱小到被黄包车蹭一下都可能没命,许小山胆子很小,小到懦弱,家门口的花盆被日本军踢倒,躲在窗户后面偷骂一两句,也担心被找麻烦,几天几夜不敢睡觉。

懦弱的许小山只有一个梦想,就是在乱世里守着去世的养父留下的小楼和八哥,挨到战争结束,或者挨到自己在战争结束前嘎嘣儿一下伸腿。

他懦弱,懦弱得人尽皆知,空袭来的时候,连租界舞厅的歌女都推着他让他先进防空洞,他以为是他长得讨喜。歌女和他并排坐在防空洞里,说他的养父,那个日本人,是为了从欺辱她的日本军官手里救下她,才死的。八十多岁的老人,用中文和日语轮流求军官们放过这个少女,被他们用枪托砸了脑袋,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终于是去了。

许小山怕炮火,抱着膝盖缩成一团,说话的声音在打抖,对歌女说了什么并未太在意。炮火停了,人们从防空洞里蜂拥出去,突然响起枪声,跑在前面的人接连中弹倒下,到许小山,红色的身影在他面前一晃,像一只被弹弓打中的蝴蝶,飘了一下,便坠了。

许小山吓得大叫,吓得一屁股摔在地上。歌女中了弹浑身是血,抱着他拖着他,把他掩在身子下,躲过日军的扫射,在弥留之际说,我有个孩子,求求你。

歌女有个孩子,托付给许小山,帮还是不帮,许小山不知道。

作为一个平庸的以无风无浪走过一生为志向的胆小至极的普通人,许小山将要面对他在乱世中的第一道题。他知道老许会救,但他不是老许,他怕死,他不想死,他想在租界的小洋楼里平安无虞地度过一生。

但他睡不着,闭上眼,歌女一遍一遍死在他面前。

......

“就......就当我还......还许老爷......的......”

“照理我......我不该再提......提什么......”

“但这孩子......是......是我......唯一的......求求你......你......照看......照看......他。”

容章先生刚来,屁股还没坐稳,戏瘾上来,先要来一段儿。孟昀舟不怵这个,那戏也是说来就来。

“你......你容我,容我......容我......”

惊讶、恐惧、闪躲、胆怯、气愤、犹疑......一瞬间数不清的交杂的情绪在孟昀舟脸上交替闪烁,凝成一个鲜活的乱世之中摇摆不定的许小山。

最后是惊恐和悔恨,三个‘容我’,歌女死了。

三个‘容我’成了许小山一生难以面对的伤疤,刻在他的骨骼上,拷问他。

“啪啪啪!”容章先生抚掌大笑,然后拍着孟昀舟看向彭程,比了一个实实在在的拇指:“不错!”

彭程脾气不错但很少夸人,不过这会儿也不吝惜夸赞,连连点头:“容章先生,昀舟不错的。”

容章点点头:“实不相瞒,我看了《青梅》、《悬崖》和《虎穴》,你不是我心里的许小山。”

容章先生说话直接,孟昀舟却面色不改,听他继续说道:“今儿给你道个歉,是老朽眼拙了。那三个‘容我’,你把他们演活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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