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感丢脸,正好推开他,然后悲催地发现嗓子好像也劈了。
说话声音像个被家暴过的疯女人一样又尖又细。
按门铃的是送外卖的楚令尘可真有先见之明,因为我绝对不会吃他亲手做的饭,一是因为我有骨气,二是因为他做饭难吃得像是生化武器。
刚好外卖袋里送了一包纸巾,他飞快地把它掏了出来递给我。
不知道是什么劣质纸巾,我第一次竟然没拆开,楚令尘还在看我,我恼羞成怒,一气之下把纸巾袋子撕了个稀巴烂。
为了掩饰尴尬,我只好使用连同袋子一起被我搞得稀巴烂的纸巾来擦眼泪。
然后就是沉默。
或者说是一种僵持。
我坐得笔挺,拿着一大坨纸巾往脸上按,楚令尘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手机好像响了一下,然后他看了眼手机,说:我出去接个电话。
呵,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接电话还要避人耳目我在心底冷笑,面上依旧高冷地用纸巾按脸。
楚令尘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似乎想拍我的肩膀,手伸过来又停住了。
最后对我说了句,你先吃。
然后就去了阳台。
还把阳台门关上了。
真不愧是警察出身,反偷听措施做得真到位我真是看他哪哪儿都不顺眼,可惜嗓子劈了,不然我一定要高声朗诵阴阳怪气内涵楚令尘的名言警句一百八十条。
我还真的有点饿了我没什么等人陪我一起吃饭的好习惯,我拆了外卖,正准备为长身体补充能量的时候,好巧不巧,茶几上的座机响了。
新家的号码都知道不会是物业吧?我放下筷子,走过去把电话接了起来。
喂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没事儿我挂了啊?还忙着吃饭呢。
那边响起了一个爽朗的少年音:啊,我找楚大哥。
有些失真的声线伴随着嘈杂的杂音,我莫名感觉有些熟悉,我问:找楚令尘?是的。
他现在有事儿,我望了一眼阳台上没有结束之意 的另一名电话接听员,说,我待会儿让他给你再打回来吧?哦是吗,那谢谢了你叫什么啊?我随便从桌上摸了只圆珠笔,想把他的名字记下来。
我偏头夹住听筒,摊开一只手掌,想要把名字写在手上戚臣。
听筒那边的声音遥远得像是从北极传来,冻得我浑身发冷悲戚的戚、俯首称臣的臣。
圆珠笔扎进了手心,有点疼。
是你啊。
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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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微光之下一
听筒那边短暂的沉默了一下。
啊,你认识我吗?接着,又是滴水不漏的、平平的声线。
是啊,不仅是认识呢。
不仅认识你,还抱过你还吻过你还和你一起去看了雪山上的星星小七。
楚令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身边,从我手上取走了听筒。
我抬起头看他,他用空着的那只手按住我的肩膀。
怎么?我现在看起来是想要把话筒抢回来的样子吗?我、没、兴、趣。
我对着楚令尘做口型。
他笑笑,松开了按住我肩膀的手,走到了茶几的另一边,和我对望着。
喂,你这个电话来的可真不是时候,他看着我,眼角的笑意还没散,唔,我在家,可我不是一个人在家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他脸上的笑消失了。
他把话筒拿远,对着我招手,过来,小七。
干什么 我狐疑地瞪着他,脚下慢慢移动着。
楚令尘的表情堪称慈爱,?他想和你说说话。
哈,我和他有什么好说的?他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对话筒那边道,真可惜啊,他好像不太愿意认识新朋友他还拿眼睛瞟我,是啊是啊,大概是青春期叛逆吧 好像到了年纪都这样?啊,看我的眼神像看仇人 不,他对谁都没有好脸他还在絮絮叨叨着,宛如一个中年妇女。
我站在原地忍无可忍在楚令尘嘴里我仿佛一个中二学生,无所事事且有极为严重的被害妄想症他谈论我的口气就像是我原来的某一个班主任,正在和我的家长讨论我的乖张和任性,打算下一节课就把我撵出教室。
恶气堵在喉口,不发不行。
楚令尘你跟他讲个屁啊!我额角青筋直跳我跳到茶几上,扑向楚令尘抢他手上的听筒。
楚令尘却好像早有防备,连带着底座一起抱在怀里不让我得手。
我把他扑倒在沙发上,费尽周折也没能得手,我于是改变路线想去扯电话线,反而被楚令尘的长腿绊倒,以脸砸茶几告终。
茶几上的茶水软垫还是救了我,疼倒是不太疼,就是悲愤,出师未捷身先死的那种悲愤。
?我明明记得我成年后腿也很长的!楚令尘把我扒拉起来,掰着我的脸左右打量,怎么又摔了?你是十七岁不是七岁好不好 我瞪他、瞪他、瞪他,然后趁他不备一个翻滚拿到了沙发上的电话。
滚犊子吧你个垃圾玩意儿别打电话过来了!挂电话,一气呵成。
我瘫在沙发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楚令尘静静地看着我,然后从茶几底下摸出一瓶蓝药水和一包棉签。
他走过来,弯下腰给我擦额头上的一个包要不是被棉签点到的一瞬间感觉到了一点熟悉的疼痛我还真不知道起了一个包。
你看看通话记录呢。
他气定神闲地换了根棉签,说道。
我一惊,什么意思?他甩甩手腕,把多余的蓝药水都甩掉,轻轻戳在我脑袋上的包上,早挂了小笨蛋。
他笑得很浅,但我还是听出来了。
我笑不出来我翻了白眼做死鱼状,喃喃道:靠,我就知道棉签的力道加重了楚令尘道:你知道什么了就你知道?我看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赌气道:是啦!我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什么都不知道才被你们耍得团团转!楚令尘沉默了一会儿,又换了一根棉签,道,谁耍你了?我就从来没对你撒过谎。
我狠狠瞪他是啊,他多高明,都不屑于骗我,照样把我耍得团团转。
可是他瞒我,这和骗我有什么区别?大抵是我瞪得太有气势,他语气软了下来,我以前不认识他。
我们都知道他说的他是指谁,也知道以前是说的多久以前。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我很严肃地质问他。
下午去学校好吗?他问。
呵,他可真是只狡猾的老狐狸,避重就轻,啊,不对,简直是顾左右而言他。
我完全不想跟他沟通,从沙发上站起来,坐到了餐桌旁边。
可恶,我的鱼香肉丝都凉了。
楚令尘也慢悠悠地晃了过来,你去学校,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他说,好吗?他好像断定了我不会说拒绝的话。
你有没有搞清楚,我冷笑,就算是威胁也应该拿点对等的东西来交换他突然伸手端走我面前的一次性餐盒,很认真道,不去上学就不给你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