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这样跳过了我的问题并且成功地堵住了我的嘴。
我一个快奔三的成功人士至少心理上是一个快奔三的成功人士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摸了头还夸可爱,简直让我羞愤欲死。
楚令尘可真有手段我气哼哼地想,又在心里给他添了一条罪状。
楚令尘一直没来医院。
最后到了我出院的那天,他也没有来。
我说不清楚我是希望他来还是不希望他来。
但是一个人总归有些不方便。
我收拾了东西,和负责我的护士以及医生告了别,一个最经常来给我换药的护士看着我手里的大包小包问我,你哥哥不来接你吗?在这里不得不提一下,在这些白衣天使的心里楚令尘已经完美地塑造了一个寡言少语但尽职尽责的好哥哥形象,每个人都对我们的兄弟关系深信不疑。
就算我说他不是我哥,也不会有人信,她们只会觉得我青春期到了有点叛逆。
他同事说他忙,让我自己回去。
我撒了个谎,他同事确实说他很忙,但后半句是让我等着,他晚些时候会来接我。
这样啊。
李护士拍拍我的肩,随口问,要不要我送你去坐电梯?我笑眯眯:可以啊。
刚好我嫌东西重呢。
这里的电梯都是分楼层的,大部分人会坐直达停车场的一号电梯我这种需要自己站在马路牙子上打车回家的人要去坐到地上二层的三号电梯。
一号电梯在我的病房边,三号电梯需要跨一栋楼内科的那一栋。
可能遇到戚臣的那一栋。
电梯怎么还分那么多种啊?路上我跟李护士抱怨。
我怎么知道?李护士说,她帮我提着我最小的一个包,却还是显得很吃力,问我,你这里面装了秤砣吗?这么重?我回忆了一下那个包里装的什么,有些脸红,都怪楚令尘啦,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仙人球,连盆带土可占地方了。
哦,仙人球吸收辐射,李护士腾出一只手来摸我的头,你们这些小孩子就是需要一颗仙人球。
我根本就不玩手机电脑啊。
我抗议。
并且躲开了她妄图继续蹂躏我的头的手。
哇,你是中年人吗?连我妈都开始玩微信了。
李护士有点惊讶。
我心不在焉道:我又没什么人可以联系?已经快走近了,那扇熟悉的门。
真奇怪,明明在转过上一个拐角前我都觉得莫名紧张,等真的走近了,我的心却平静地像是死了一样。
见到又怎么样。
不是那个人了。
我早该知道的。
哎你可以和你哥哥聊呀,李护士的话把我拉回现实,让你哥哥给你介绍个漂亮姐姐,跟我们麒麒来场浪漫的姐弟恋。
说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脸应该又变红了:我不和年纪大的谈恋爱!我要找年纪小的!你才多大,还要找小的!我不管,我就是不要年纪大的。
我都想好了,以后就找个和校花一样甜的小姑娘,和她谈一个草莓口味的恋爱。
要多小?冷不丁的,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尚且沉浸在和可爱小姑娘谈恋爱的畅想中,一时丧失警戒心,下意识地接口道,比我小个两三岁吧。
然后我就被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下脑门。
不痛,但胜在出其不意,让我愣住了,手上拎的包也扎扎实实地落了地。
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楚令尘沉着个脸,手上是刚刚和我英俊的脑门亲密接触过的不知名小册子。
我不是让你等着吗?你跑什么跑?他语气不善。
我摸着脑门,企图用眼神杀死他。
问你话呢。
他竟然还敢凶我。
我不示弱地吼回去,?你当我乐意啊跟个傻逼似地拿这么多东西,伤口都快给我挣裂开了靠!他长呼一口气,像是在忍耐,所以为什么不乖乖等着我,嗯?我看着他,第一百次确认此时此地不适合将此人就地正法。
懒得跟你多说。
我从李护士手里把那个小包抢过来,绕开楚令尘往前快步走去。
他没有叫住我。
也可能叫了,但气头上的我没听见。
这搞得接下来发生的事我不知道该怪谁是怪楚令尘没叫住我还是怪我没有听到楚令尘叫我?我想了很久,还是怪我。
我就不应该遇到姓楚的。
这样就不会认识戚臣了。
就不会在再一次遇到他的时候感到难过了。
我刚刚拐过一个楼梯口,就看到了戚臣他比我认识的样子还要清瘦一些,身边是两个中年人,看起来是他的父母,笑着和他说话,搬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和这栋楼里所有康复出院的家庭一样满脸幸福。
和我不一样。
戚臣没有看到我,但他也可能看到我了、只是不记得我是谁,也可能他看到我了、也记得我,只是不想理会我。
我侧身站到楼梯的一边,等着他们从我身边经过,她妈妈还抬头跟我说了声谢谢。
是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以前戚臣带我回家的时候,为我们开门的人就有这样的一张脸,饱经风霜却留有几分美貌的脸。
不过现在看上去确实更漂亮。
您真漂亮。
我轻声说。
他妈妈有点惊讶地看着我,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回话,踌躇了一下,回了我句谢谢。
这段算不上对话的对话引起了和我们隔了几个台阶的戚臣的注意。
他在和他爸爸在挪动一床大得有点过分的被子。
他从蓬松的大口袋边探出头来,对我笑了笑。
是你呀。
他说。
唔。
然后他们慢慢走下楼梯,我的视线从上至下,经过我时,编织袋的边角划过我的手背,留下一道划痕。
不太疼。
他妈妈在和他说话,声音渐行渐远。
那是你认识的人啊?不算吧,就是打过几次照面。
诶哟,妈妈给你说过好几回了,要多交朋友我转身上楼,沿着走过来的路慢慢往回走,正好撞上楚令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