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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道不好,朱月抻着脖子,使劲够到这人的脸。却发现,这是他念念不忘了一个月的沐迩!

沐迩此刻狼狈不堪,脸朝下歪到在地,四肢亦是有所损毁,皆软绵绵的。感受着身上人的呼吸,朱月心放下了一点。

还好。

没死。

初见时,沐迩干净清爽的脸,此刻惨兮兮的。额头上被撞出了痕迹,擦痕蔓延了半张脸,高挺的鼻梁委委屈屈地半埋在雪地里。儒雅清俊的脸,此刻显得那麽冷漠。

这里的缓坡,多是新手,到了点就走的稀稀拉拉了。宽阔的雪地上,零星散落着几个人。天黑得很快,外面已经见不到一点亮色,只有昏黄的灯光还照着稀疏的几个。

王鹏举只是稍微上个厕所的功夫,出来时发现已经找不到朱月在哪里了。天黑得太多也太快,看不清远处,只能喊几声。

“你好,你看到了一个穿着红衣服,滑雪滑得像个刚出生的小猫一样的男生吗?”王鹏举对着路人比划着。

路人小姐姐:“噢!就是刚才那个!我看到他往那边走过去了。”

另一个路人:“那边好像有什麽动静,我去叫叫雪场工作人员,别不是出了什麽事情才好。”边说边跑,一会儿过去就不见了蹤影。

王鹏举双手拢在嘴边,呈喇叭状,他大喊:“朱月!朱月你在哪!”

现场的路人听到这声音,都加入了进来,帮他找人。不一会儿,仰晴也跟着工作人员来了,雪场找人的叫声越来越响亮。

朱月感觉五髒六腑都要碎了,腰也不知道磕到哪里,感觉酸疼无比。他在内心祈祷着,可千万别是脊椎受伤,他一点也不想下半身只能坐在轮椅上了。

脑门贴着雪地,冰凉从后脑勺袭来。朱月伸出可以动的那只手,吃痛且小心地拨开那人的衣领。

“咳。”沐迩咳嗽了一声。

朱月吓得收回了手,但半晌没听到动静。他又以为对方不行了,于是他下了狠心,拨开沐迩衣领的一角。

鲜血汩汩流淌。

是动脉被锐利的东西所割破,朱月认得那个东西,曾经无数次在自己身上留下过痕迹。

只有精巧的手术刀,才能做到这样,让人在缓慢又无助的鲜血流淌里,失掉生命。

生命在流逝。

刺红了朱月的双眼,他的眼睛现在只有这一抹红色。白雪的反光下,红色的鲜血格外夺目。

“朱月!朱月!”呼叫声由隐隐约约变得明显,但又逐渐开始变小。

滑雪时,朱月没有带上手机。此刻无论他们打多少电话,手机都是接通但并未连接的状态。

朱月的手在颤抖,他猛地爆发了起来,撕心裂肺地吼出一句:“我在这!”声音剎那间变得很尖,里面有着惊恐和颤抖,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各种情绪。

他想起自己。

朱月一边嘶哑地呼喊着,一次又一次突破声带的极限,一边用尽全身力气,忍着痛,小心地给沐迩做急救措施。

太难了。

每一分每一秒过去,沐迩的嘴唇就苍白一分。

王鹏举听到了,仰晴也听到了,大家都听到了——他们听到,朱月在说:“医生!医生!这里有人快死了!”

吓得王鹏举以为,朱月除了什麽事情,担心自己要死了。衆人赶到这里的时候,朱月一手满是鲜血,另一只手被高个男人紧紧握住了。

朱月看到有人来救他们,终于力竭,晕了过去。

沐迩从朱月开始喊人的时候,就睁开了寒如冰霜的眼眸,看陌生人般看着朱月。沐迩不在意流血,也不在意死亡。

朱月没有注意到他醒了。沐迩就这样一直看着他,眼神複杂中带了丝好奇和疑惑,为什麽这个人要救他?

朱月松软地晕倒下去时,沐迩擡起另一只手,护住了朱月的脑袋,随即闭上眼,卸力一转从压着朱月变成了歪倒在旁。

第二天醒来,朱月掀开被子就要去找仰晴和王鹏举,问沐迩怎麽样了。

却没曾想,沐迩就在他旁边的病床上。

他疑惑地望过去,心电图显示一切正常。然而那手还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腕。朱月低头,发现两张病床意外地靠的那麽近。

说是一张床也不为过。

仰晴和王鹏举在旁边陪床,听到这里的声响,一下子就从迷糊中清醒了。

仰晴擡头,看到朱月起来了,打了个哈欠,关心道:“啊朱月,你醒了啊,醒的这麽早。天还没亮呢。”

仰晴说着,趴在桌子上,捂了捂耳朵,小声指着旁边的王鹏举:“鹏举他的呼噜,怎麽从小打大一点没变。”她不由得又打了个哈欠,“困死我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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