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哭丧着脸,去同谢峤开门。
谢峤一眼便见她把毫不相干的几个颜色穿在一起?,色彩杂乱,颇有些俗气,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而后递给她一张鎏金帖子,耐着性子道:“宫中下了帖,邀府上中秋时一同入宫赴宴。”
“哦。”
她随口应道,心中仍在为自己好不容易白?日里见他一回,却未曾打扮得漂漂亮亮而懊恼。
谢峤显然不知?她在想什麽,只稍稍迟疑地凝着那?帖子,指尖放在几上,轻敲了敲。
“届时,无羁也会自北境回来。”
这也是最令他头疼之处。
从前在家中也罢,若是阖家入宫参宴,断不能再与?无羁互换身?份。
也不知?她是否会有所?察觉。
崔湄终于自那?堆衣裳首饰里收回心来,擡眸望向谢峤,语气里满是好奇:“无羁?是我那?个素未谋面的小叔吗?”
谢峤淡淡颔首。
“他也真是的,连兄长大婚都不曾赶回来,届时我可要问?一问?他,究竟后不后悔!”
秋时见
谢峤一哽。
“我劝你不要问了。”
“为什麽?”她眨了眨眼?睛。
“……你们还?不大熟, 不要上来就问一些令人尴尬的问题。”
她低低“哦”了一声,“也是,那他是怎样的人啊?”
他定定看了她半晌, 末了道:“他是个好?人。”
这本就是一句极尽敷衍的回答, 可没成?想却反倒引起了她的兴致。
“他似乎不怎麽在长安城露面吧?好?像蛮神秘莫测的。连小棠那种?长安百事?通都不太知晓他的脾性, 你就同我说说呗。”
其实你应该已经?有所了解。
谢峤心?里想着, 但却不知该与她从何说起,只好?凝着她, 转移了话题。
“我发现你穿这样素净的颜色很漂亮。”
“真的吗?”
少女果然轻易被转移了注意力,在屋中开心?地?转了一圈。
裙摆叠起, 仿若海浪。
“只是金饰富贵, 反压了几分飘逸出尘之气。”
崔湄颓丧下来,坐回桌前,双手?托着下颌道:“我当然知道, 这不是还?未来得?及换吗?”
她下意识往谢峤身上看去?。
他今日未着官服,应是休沐, 踩着一双云纹白靴, 身上穿的是同她衣裙一个色系的云水蓝袍, 面容从容冷淡t?。
纵然端坐在她面前, 也极易给她一种?遥遥悬于天边的孤寂之感。
但人不可貌相。
谁能想到这样一位清冷疏离的君子,内心?始终压抑着对她那样火热的情感呢?
甚至暗中打听了她选的衣料,特意择了和她同样的色系, 又不动声色地?穿来自己面前。
像一只高傲却又迫不及待施展尾羽的孔雀。
她的目光往他腰间落去?。
哦豁,居然还?带着一双白玉飞雁环佩。
划重点,一双飞雁。
大雁可是忠贞之鸟, 寓意一生一世一双人。
寻常男子只配一枚便够了,他为什麽要带一双呢?
定是想送她, 却又不好?意思很隆重地?带过来,只好?都挂在身上,然后?等一个契机,再若无其事?地?,漫不经?心?地?,毫不在意地?摘下来,放在她手?心?:“你想要?拿去?吧。”
至于是什麽契机。
他方才主动提及了这身衣裳不适合佩金饰。
这,便是契机!
他就是故意引导自己往玉上说的!
他既给了台阶,她便顺着下去?便是。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道:“那个……谢峤……你说这身衣裳,是不是该配一枚白玉。”
谢峤沉吟片刻,认真颔首:“可以。”
他应着,伸手?去?拿桌上搁着的茶盏。
急死她算了。
她都暗示到这个份上了,他还?不会主动送吗?
他还?是太过害羞了。
罢了,她再直接些。
她指了指他腰间的环佩:“我觉得?你身上的就不错。”
他端茶的手?一顿,垂眸看向自己的环佩,“你喜欢?”
其实他也很喜欢。
他一向喜玉,这对环佩是他十?六岁是亲手?所绘,特寻了长安城中的能工巧匠依着图纸造出来的。
他当时想着,日后?可以把其中一枚,送给他心?悦的姑娘。
但是她如今尚有谢峤夫人之名?,难得?向他开口,他也不大好?驳了她的颜面。
可送她一枚却不大妥。
这样太过暧昧了。
“嗯!”她用力点了点头,“喜欢。”
罢了,忍痛割爱吧。
送她一双好?了。
反正自己还?可以再绘,再雕。
谢峤犹豫一瞬,把环佩自腰带悉数解下,朝她递了过去?。
崔湄满意地?看着那只骨节修长的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