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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湄有些无奈,只好解了衣裳,待大夫瞧过后,又迅速遮掩了起来。

大夫哑然:“……夫人这……这又是何苦?”

她别开稍显无措的眼神,一贯挂着笑意的脸上弥漫着被人戳穿心事的窘迫,攥着襦裙的手又紧了几分,犹豫片刻后,怯怯擡眼问道:“您……您可成了家?”

“自然!我都这把年纪了。”

崔湄心下思量着之前屡屡失策的原因。

阿姊所嫁之人,是当今圣上,帝妃之间,理当先是君臣,再是夫妻。

至于小棠,她自己都不曾有心上人,给她出的主意,不过是纸上谈兵。

都不靠谱。

如今一位颇有生活经验的寻常妇人在她眼前,她该虚心向她请教才是。

“那,那冒昧问一问您,夫妻,夫妻之间,该如何……”

她斟酌着措辞,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形容她与谢峤之间的关系。

说他对自己毫不关心,可他又为她请医,又给她送药,说他把自己当做妻子,可他们一点夫妻间的亲密都不曾有。

大夫见她越说越羞,忽有些恍然。

想来她是佯装受伤,想让夫君为她上药,然她夫君不解风情,反倒去了医馆。

她干脆主动接话道:“你想问如何增进夫妻情趣,对吗?”

夫妻情趣……崔湄咀嚼着这几个字。

仅一句话,便足以让她的耳廓弥漫出一层薄薄红雾,她羞涩垂眸,轻轻颔首。

“嗯。”

大夫颇为热情:“这还不简单吗?你附耳过来……”

*

谢峥引大夫去了崔湄的院子,顾念着她是女子,自己若在,定多有不便,于是直接绕路去寻阿兄。

谢峤正坐在书案前看卷宗,窗外清风拂过,他听声辨人,将手中所执之物轻轻合上,回身静静看着谢峥。

“回来了?”

谢峥轻轻“嗯”了一声,迈进屋内,随意坐了下来,开门见山道:“哥,虽然你不喜欢她,也不至于见她受伤,还袖手旁观吧?”

谢峤明显顿了一瞬,无波的眼底浮起一缕疑惑。

“受伤?”

“对啊。她说她今日遇见了你,但你没理她。”

谢峤稍加沉吟:“确有此事。可我方才问过门房,她活蹦乱跳得紧,回府时还大包小包拎了许多东西,受伤?你确定?”

“当然确定,正常人谁没事做会给自己缠一身绷带啊。”

谢峥斜倚着椅子,烛火抻起他眉宇间的傲气。

谢峤默默收回目光,重新落在手中的卷宗上:“你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维去看她,她或许是装出来的。”

“装的?”谢峥微眯了眯眼。

“嗯,装可怜,装柔弱,博同情,博怜惜,刑部大牢里,这样的女子多得是。她们为了达到目的,往往不择手段,就如同崔湄以皇权迫人成婚一般无二。”

谢峤把手中的卷宗丢给他。

“你如今不就上鈎了吗?”

他一把接过,快速浏览完其中内容,撇了撇嘴:“我才没有。”

谢峤似笑非笑:“没有最好。”

谢峥在兄长处待了许久,直至小厮来报少夫人送走了大夫,才被谢峤赶了回去。

那封卷宗事关甘州,乃是前些日子抓获的西域细作所供述,其间详尽写了其对甘州的部署与战略,兄长让他走时带回营中,届时同主帅早议应对之策。

他本打算寻个僻静房间,自己先好生想一想,路过她屋子时,却见她早早熄了烛火,屋内漆黑一片,连廊下也不曾挂灯笼。

这麽早便睡了?

他不禁驻足,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事出反常必有妖,如今还未至三日回门时,若是她今夜出了事,谢家该怎麽向崔府交代?

他得进去看看。

他推开房门时,如银的月光便跟着照了进来,成了点亮墨夜的唯一一缕微光。

清辉与阴影相互交错,平日里清晰可见的女子如今也变得朦胧影绰,隐隐约约地躺在床榻的层叠纱帐深处。

一动不动。

“崔小姐?”他微微蹙起眉头。

他久在沙场,终年直面的是杀戮与流血,更要时刻提防阴谋与阳谋,故不吝以最大的恶意揣度陌生之人。

他现下看见生龙活虎的女娘如今安静地可怕,屋子里若有若无飘着令人心神不宁的异香,第一反应便是她被那大夫下了药。

是他大意!

来时,他特地暗自确认了那大夫体内没有一丝内力,亦没有习武之痕,但怎能因为她不会武,便天然以为她与崔小姐一般生性单纯呢?

想到这儿,他顾不得男女大防,几步跨至床前,拨开层叠床帷,轻拍了拍她的脸颊。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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