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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似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垂首望着她,露出一个安慰的笑t?来。
霞光璨璨,他逆着光,笼在斜阳晚暮的灿金里,眼眸清澈,倒映着她的影子。
她的心莫名砰然一瞬。
人人都说谢峤如松如竹,松为苍松,竹为刺竹,傲雪淩霜,不折不弯,可她却觉得眼前人似青松,似翠竹,只要她走近他,就可以窥见掩藏在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下的和煦与温柔。
春意盎然。
这样的人,她如何不喜欢?
他也许是在外人面前放不下一贯的君子矜持,所以才不理会她罢。
没关系,她不是小心眼的人,她原谅他了。
“那个,你今日不理会我一事,我就不同你计较了。”
少年一怔:“……我什麽时候不理会你了?”
“就是今天在万阙楼啊,我同白家小姐吃茶的时候。你那时候分明还看了我一眼呢,别现在来和我说你没看见!”
她说的应当是阿兄。
谢峥忙摸了摸鼻尖,找补道:“眼神示意怎麽不算是打了招呼呢?”
崔湄低头凝着自己的绣鞋尖儿,想了想。
“也是。”
“你快回去把绷带松一松,别勒坏了,我不方便留在院子里,待会儿再回来。”
“哦……”她闷闷应着,转身回了屋。
谢峥等她合了房门,便往院外走去。
谢峤来时,见他风风火火地往外赶,甚至都没留意到自己,喊住他道:“无羁,这麽晚了,你出府做什麽?”
“去医馆一趟。”他步履未停,随口应道。
她把绷带绑成这样,定是伤了自己,又羞于啓齿,讳疾忌医。
可伤口怎麽能不好好处理呢?
他又不能亲自帮她。
总要寻个大夫。
哦,还得是个女大夫。
夏时云
崔湄褪去衣裙,松了裹胸,换上一袭桃色襦裙,身前的紧绷骤然放松,连呼吸都顺畅不少。
她开始反省为何会让他以为自己受了伤。
诚然,这是一次极为失败的投其所好。
对方非但没留意到她其实是在示好,更是对她连一丝一毫的男女之情都不曾有。
她望着铜镜里的自己。
分明是明眸善睐唇红齿白的娇娇娘,为何会如此呢?
她陷入了深深的挫败。
“轻萝,我长得不好看吗?”
轻萝把她丢在地上的缎子捡起叠好,回道:“怎麽会呢小姐,你是奴婢见过最可爱的姑娘!”
“只有可爱嘛?”
她闻言有些失望,站起身在铜镜转了一圈。
可爱大多是用来形容小女娘。
她如今都及笄了。
她一贯喜欢华丽的衣裳,故而制衣大多会偏爱放量大的裙摆,转起来衣袂飘飘,宛若蝴蝶翩然。
可它们亦有弊端。
譬如不能将自己的身段勾勒出来。
她对着铜镜,将裙子收紧,拿手比了比盈盈一握的纤腰,又戳了戳圆润挺拔的身前,最后望向镜中自己唯一露出来的精致锁骨。
穿什麽齐胸襦裙啊,该穿显身段的,才不像小姑娘。
“轻萝,你把我那件绛红绣有白海棠的齐腰裙寻出来。”
轻萝刚要去柜中翻找,忽闻一道女声,人未至,声先至。
“夫人不可!”
崔湄循声望去,见来人是一中年女子,步履匆匆,腰侧背着药箱。
应是位大夫。
她再往后看去,试图去找谢峤的身影,却并未寻到他的蹤迹。
大夫跨入房中,搁下手中药箱。
“夫人,齐腰太过贴身,如今天气正热,若是胸前有伤,便不得捂着,否则容易引发炎症。”
“呃……”崔湄有些尴尬,“其实,那个……”
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没想到他竟真的会去为她请大夫。
“夫人不必多言。”大夫摆了摆手,“这等私密处的伤,大多女子都会不好意思言说,你家夫君体贴入微,特地跑了三条街的医馆,点名只寻女医师来瞧病呢,你可莫辜负了他的一片好心。”
大夫娴熟地取出纱布和外伤药。
“你瞧,连这治外伤的药膏,都是你夫君托我带给你的呢。”她放在鼻下嗅了嗅,“三七、丹参、白蔹、地榆……确都是能敛疮生肌,清热解毒的好药材。”
哎?
他竟肯为了她这般费功夫吗?
她心中有些感动,却也只能如实相告。
“可我,可我……并没有受伤。”
“没有受伤?”大夫显然不信,“来时他特地嘱咐我,说你有些讳疾忌医,可能会不愿承认,看来果真如此。”
大夫把手中的药膏一搁,肃正道:“纵然你说没伤着,我也得先看过才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