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阮鸣才六岁,被他挣扎时一把推下楼梯,当时阮世杰和肖敏都不在家,家里只有保姆,保姆在厨房做事,也没在意两个孩子的情况,阮鸣从二楼往下滚,在楼梯拐角的平台上停住,虽然楼梯上铺了地毯,阮鸣还是被摔得哭起来,阮辞吓得连忙跟过去,见到阮鸣的小腿撞到栏杆上,一片红印。
那时他十三岁,他和后妈还有后妈的孩子只能说和平相处,尽管肖敏对他很好,但他还是不能敞开心扉,他心里怕极了,要是后妈回来责怪他怎么办?她会不会讨厌他?会不会也像妈妈一样让他滚?
他过去把阮鸣抱起来,阮鸣到底还是小,被哥哥一抱就不哭了,反而是阮辞开始哭,阮鸣五指一张,小手拍在阮辞的脸上,安慰他:哥哥不哭,阿鸣不疼。
阮辞把他抱紧了,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从那天起,他才把阮鸣和肖敏当作真正的家人,很奇怪的,也是从那天起,他发狂的次数便越来越少。
我没有拿玻璃片划他,不可能的。
也许是你当时的自我防卫,只是无意识的行为。
我没有!阮辞抓住叶景衡的手,语气慌乱紧张。
我不是在怪你,陶文泽也没有怪你。
你没有怪我,阮辞松开叶景衡的手,嘴角无奈地拉下,轻声说:你只是把我当病人,谁会怪一个疯子呢?
你瞎说什么?我不是那个意思。
对不起,我真的以为自己病好了,我以为我是个正常人了,不然我不会和你结婚的。
叶景衡听得心烦意乱,他把阮辞掰过去和自己面对面,阮辞埋着头,叶景衡又捏着他的下巴使他抬头,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就真的怪你了。
你不怕我再发疯?像我这样的人就不该结婚的。
阮辞!叶景衡真的有些生气,声音都抬高了,阮辞听得身子一抖,叶景衡会因此而讨厌他吗?
他扑进叶景衡怀里,可怜兮兮地道歉:景衡,我错了。
叶景衡拿他没办法,只好抚着他后颈柔声安慰他,两人静静地躺在沙发上好一会儿,正当叶景衡准备把阮辞送回家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他从口袋里拿出来,来电页面上是陶文泽的名字。
叶景衡刚要接,阮辞却突然伸手按住他:你不要不相信我,我没有拿玻璃划他。
第15章
阮辞不肯走,叶景衡却不依他,让司机送他回去,阮辞的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身子往角落里缩,叶景衡装作没看见,硬是把他从公司里拉出来,塞进车里。
在家乖乖等我,好不好?叶景衡扶住车门说。
阮辞摇头,揪住叶景衡的衣摆不放。
叶景衡狠下心,把他的手拽开,俯身亲了一下阮辞的额头,阮辞刚想仰头碰他的唇,叶景衡却已经站直了,意料之中的错过,他嘱咐司机把阮辞安全送到家,又替阮辞把安全带系好。
叶景衡一直很绅士作派,但这一次,阮辞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因为叶景衡全程没有看他一眼。
叶景衡看着阮辞的车渐行渐远,消失在转角。
文泽?伤口处理好了吗?
补偿你?怎么补偿?
那我去接你,你在市医院门口等我。
好,很快。
叶景衡关了通话页面,回公司把事情处理完,就准备下楼取车。
临走时他隐约听到格子间里传来疯子阮氏这样的话,他的眉头蹙起,明示性地咳了一声,员工们闻声吓了一跳,统统把头低了下去。
叶景衡现在也无心处理这些事情,只快步下楼驾车去往市医院。
陶文泽伤的很轻,虽然当时状况惨烈,被玻璃碎片划出了不深不浅的口子,但好在没有伤到血管,只做了消毒包扎,不需要手术缝合。
但他向来矜贵,磕磕破破都很少发生,更别说出血了,所以叶景衡看到他的时候,他站在医院入口处,纱布裹了半条胳膊,手里还拿着一袋的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受了多大的伤。
陶文泽这么多年其实没变,大三那年第一次遇见他,应该是在阶梯教室门口,他一见到叶景衡,眼睛一亮,喊了一声学长,然后就和个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甩都甩不掉。
之所以甩不掉,叶景衡也有责任,陶文泽最大的优点就是面面俱到,他知道叶景衡不喜欢他,所以他从来不主动去烦叶景衡,但却有意无意地放出消息,表示他和叶景衡已经有了进一步发展,让其他对叶景衡有好感的人尽早放弃。
叶景衡在大学里的后两年,意外的清净。
他刚从别人那里听说陶文泽自称他男友的时候,心里是生气的,甚至去找了陶文泽,但碍于同学面子,又拿不了他怎样,后来他也从中得出些清净的好处,至少再没有频繁收到陌生人的好友申请,他和近一些的好友都解释过了他和陶文泽什么都没有,至于其他的,叶景衡选择顺其自然。
只是他没想到,陶文泽演戏还演上瘾了。
景衡?你来了。陶文泽看到叶景衡的车,脸上有了笑容,他朝叶景衡挥了挥手,叶景衡把车停到他面前。
陶文泽上了车,刚想摆到叶景衡眼前的胳膊又收了回来,他软着声音对叶景衡说:没事的,小伤,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叶景衡点头。
阮阮少爷呢?
我把他送回家了,叶景衡顿了一下,继续道:他在公司那样,员工们都当个笑话看,太丢我的人了。
陶文泽心里吃惊的很,但慢慢又生出些疑惑来。
你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你不是和他正亲热吗?
还不是阮家逼我的?
陶文泽反应了半天,又看到叶景衡紧绷着的侧颜,这才明白过来,叶景衡也没站在阮辞那一边。
见陶文泽没说话,叶景衡又说:当初别人说阮辞有病,我还不相信,现在终于见识了。
阮家都没告诉你?陶文泽一脸愤慨。
没有。
也没和你说过,阮辞有一个精神分裂的妈?
我也是听别人说起过,你知道些什么?
陶文泽想了想说:阮辞他妈有精神分裂,大概是在阮辞四五岁的时候得的,很多年也治不好,阮世杰只好把她关在家里,不然她病一发就要到大街上发疯,那时候阮辞不是还小么?非要和他妈待在一起,他妈没有别的人可以说话发泄,自己一被关,她就把阮辞也关在小房间里,乌漆麻黑的地方一关一整天,阮辞又不怎么会说话,怕了饿了只是哭,也没人知道。
叶景衡握住方向盘的手骤然握紧。
精神分裂最可怕的,就是她时好时坏,好的时候把阮辞当心头肉,坏的时候对阮辞又打又骂,还说阮辞笑起来像阮世杰外面的小情人。
轰的一声,叶景衡一拳捶在方向盘上,陶文泽吓了一大跳,忙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你继续说。
陶文泽却有些不满,你心疼了?
不是我是在想,阮辞要是也有这种病
我不就怕这个?景衡,陶文泽握住叶景衡的胳膊,他伤害我,我不怪他的,可要是他有一天伤害你该怎么办?我真的怕。
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是真是假?
百分百真,是阮家的保姆告诉阿姨,阿姨又告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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