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邓丽君。
华语歌坛的一代传奇。
其实邓丽君的歌早在七十年代中期那会儿,就已经偷偷流入了内地。
只不过录音机在五六年前那会儿了,那绝对是稀罕物。所以邓丽君的歌曲传入内地的方式并不是通过磁带卡带,而是有人无意之中用收音机收听到敌台,第一次听到了邓丽君温润甜美、柔情万千的歌声。
邓丽君甜美温婉的歌声冲击了当时一代人的耳朵,与当时内地那些几十年一成不变的样板戏和革命歌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真可谓是一时间打开了无数人被禁锢的心灵。
内地的中国人初听邓丽君,心中纷纷震撼,原来歌曲可以这么唱的……
一时之间,邓丽君“爆红”!
每到晚上,夜空里会有无数的短波横跨海峡两岸,无论是城里的年轻男女,还是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甚至是部队里的年轻士兵,都在通过收听敌台的方式偷偷听着邓丽君的歌。
收听邓丽君几乎等于在收听敌台,好在那会儿收听敌台不是严重的罪名,所以这就间接地助推了邓丽君歌曲在内地的传播速度和范围。
很快,民间的这种邓丽君现象,就引起了当时有关部门的关注。他们发现邓丽君传入内地的歌曲都是甜歌,音律靡靡,歌词暧昧,很容易让年轻人丧失斗志,丧失干革命的热情,再加上他们查到邓丽君在敌台那边有过劳军的行为。这在当时海峡两岸微妙关系的背景下,是很敏感的。所以当局就下令禁止传播和收听,等同于封杀了邓丽君,直到80年代中期,随着改革开放的初步胜利,这个现象才被解封。一时之间,积淀多年翘首期盼的邓丽君歌曲,如野火春风般,在内地大江南北传唱开来。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然,在当下她的歌曲虽然被禁了,但在南部沿海一带,还是有人会通过香港同胞带过来的磁带进行翻录,然后私底下相互传用。
比如阿雄家这盒邓丽君的磁带,歌声里有些许杂音,甚至还能偶尔听见一两声的鸡鸣,明显就是从通过录音机翻录的,并不是母带。
“春雷,回魂啦!”
阿强看着韩春雷盯着墙上的邓丽君海报久久发呆,在他眼前挥挥手,问道:“你盯着她看,你知道她是谁吗?”
“切,小瞧人了是不?不就是邓丽君么?”韩春雷耸耸肩。
“啧啧,你小子居然知道这是邓丽君?”
阿强挺诧异的,内地小年轻听过邓丽君歌曲不稀奇,认识海报上的邓丽君就有点稀罕了,现在可没有邓丽君相关的音像制品流入内地。
“强哥,你不要拿谁都当土包子,好不好?”韩春雷翻了翻白眼,阿强人不坏,但总一副沿海人看不起内地人的鼻孔,这点让韩春雷略有不爽。
一旁的张喜禄凑近海报跟前,咂吧着嘴,渍渍道:“我的亲娘祖宗,这娘们儿长得真水灵啊。”
说着情不自禁伸出猥琐的狗爪,就要去抚摸海报上的邓丽君。
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雄上前一巴掌打掉张喜禄的爪子,“阿喜,收起你的咸猪手,别弄脏了我的海报!”
“呃……”张喜禄略尴尬。
阿强哈哈大笑道:“阿喜,你居然敢揩油雄哥的梦中情人!啧啧,雄哥的梦想可是要娶邓丽君当老婆的,你真是找打!”
被阿强这么一说,韩春雷不禁想起了在小巴上问阿雄的梦想,阿雄吱吱唔唔的,阿强说雄哥的梦想都在他房间的墙上,敢情儿雄胖子还是个追星族啊。
“阿强你个死扑街,收声啊。”阿雄骂了一句阿强,然后对韩春雷解释道,“春雷,你别听这个扑街乱盖,我就是喜欢而已。”
韩春雷抿嘴笑道:“雄哥,我懂,梦想嘛,就是要很大很大,万一实现了呢?”
“听听,强仔,听听人家春雷说的话,再看看你,”阿雄鄙视地看着阿强,吐槽道,“你浑身上下,话里话外,就透着两个字——俗气!”
阿强无所谓地哼哼了一下。
阿雄看了看屋外的天色,说道:“好了,不早了,你赶紧回家食饭吧。”
阿强嘿嘿干笑两声,用手指了指录音机,扭了扭屁股做了一个跳舞的动作,说道:“雄哥,食完饭约了阿彪他们去蹦叉叉,要借你录音机用一用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蹦叉叉就是迪斯科,也叫扭屁股舞。
这会儿思想刚刚解放,内陆地区和北方流行的是交谊舞,到了南方沿海地区,尤其是广东地区,因为受港台流行文化的影响,已经开始流行迪斯科这种节奏较快的舞种。
但即便如此,男男女女搂搂又抱抱,扭腰晃屁股,还是被认为是小资产阶级腐朽思潮,所以小年轻们组织跳舞还是偷偷摸摸的,可不敢大张旗鼓的来。
所以阿雄不禁皱了皱眉头,说道:“又要和阿彪他们去跳舞?你不要乱搞男女关系,小心公安把你们统统当流氓罪给抓走。”
“安心啦,雄哥!”
阿雄龇着牙笑道:“他们自己公安局内部每个周末都有交谊舞会呢,怎么可能会抓?再说了,阿彪他们是带他们厂的厂妹一起玩的,放心,都是自己人,不会出乱子的。”
“随你吧,不过不要太张扬啦,阿强。”阿雄拔下录音机的插头,将录音机抱起来交给了阿强。
“谢啦雄哥。春雷、阿喜,我先回家食饭啦,晚上还有舞会,改天见喽!”
阿强冲春雷俩打了个招呼,抱着录音机就要走。
“阿强哥,等一下,”张喜禄叫住了阿强,扭捏了一下,干笑两声,问道,“嘿嘿,强哥,这个蹦叉叉能带上我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带上你?”阿强愣了一下。
“嘿嘿,我也想见识见识……嗯……”张喜禄扭了扭腰~臀,双手做了一个搂抱的姿势,说道,“我也想见识见识这种蹦叉叉,嘿嘿,不是说可以搂搂抱抱么?”
“喜禄哥!”
韩春雷赶紧制止住,说道:“咱们刚到这边,先安顿下来再说,想见世面,以后有大把机会呢。”
张喜禄不死心,继续央求道:“这不是赶上了吗?强哥,你就带我一个呗。”
阿强犹豫地看了一眼阿雄。
阿雄摇了摇头,拍了拍韩春雷的肩膀,说道:“放心吧,阿强他们就跟隔壁蔡屋围村的阿彪他们搞舞会,都认识,有阿强看着,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既然阿雄都这么说了,张喜禄还铁了心要去浪,韩春雷也不能在说啥,叮嘱了一句:“喜禄哥,别惹事,要息事宁人,出去玩多听听强哥的。”
张喜禄高兴地连连点头称好,然后跟着阿强下了楼,出了阿雄家的大门。
“不好意思啊,雄哥,一来就贴麻烦。”韩春雷微微地笑了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雄说道:“你这就见外了嘛,阿喜想见世面不是很正常吗?每一个来深圳的人,都想见世面,很正常的啦。走,我带你去看看你和阿喜的房间。”
阿雄家本来是两层的青砖瓦房,后来加盖了一层。三楼有三个房间,不过是加盖的,隔热没做好,夏天巨热,所以一直迟迟没租出去。
二楼除了他自己一间房,剩下的两间就留给了韩春雷和张喜禄,一个月收他俩租金一间房八块八。阿雄都说了八八八發發發,吉利!所以韩春雷也就不跟他讨价还价了。不过以他对这会儿深圳的物价,租金不算贵,但也不算便宜。
一楼住得是阿雄的老豆老母,不过他老豆去年据说是因为走私香烟被判了两年,算算日子,也要明年开春才能放出来。
至于院里临时搭建的两间房外加一个露天的简易厨房,租给了一对去年就来深圳的姐弟,湖北人。
等着他带韩春雷看完房间,刚下了楼,那对姐弟房客里的弟弟也回来了,是个比韩春雷大个八九岁,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
年轻人留着短发,穿着露胳膊的短衫,胸前还系了一条皮围兜,围兜上都是干巴巴的血渍,看着年轻人手里拎着的木桶,木桶里的是铁钩斧子和剁刀等一应家伙什儿。
韩春雷见状,暗暗诧异,看着架势和这打扮儿,难不成是个杀猪的?
“猪肉灿,给你介绍个新房客。”
阿雄的一声招呼,肯定了韩春雷的猜测,果然是个杀猪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雄哥,这是今天卖剩下的猪下水,我姐让我带回来给你,卤一卤是好料。”
猪肉灿放下木桶,从桶里头拎起一串半幅猪心半拉猪肺,还有约莫两斤重的猪大肠,递给了阿雄。
阿雄笑了笑,摇头说道:“每次要交房租了,保红姐就让你把卖不完的猪下水带回来抵抵房租。平时也没见她让你带好料回来啊。真是算计不过你们湖北人。”
猪肉灿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雄哥,这杀猪卖肉的买卖又不是我姐说了算,我们一大帮子老乡凑得份子呢。这一个月下来算算,也没几个钱。今天中午去蔡屋围村卖猪肉,还差点被他们村的人赶出来。”
“好吧,你们也不容易,行吧,这猪下水就当抵这个月的房租吧,”说着,阿雄接过猪下水,看了看春雷,说道,“今天春雷第一天住进我们家,一会儿让我阿妈做俩硬菜,阿灿,你跟你姐也一起来吃。”
“那跟着沾光有口福啦,我姐说卖完最后一点肉就回来。”
猪肉灿拿手在皮围兜上狠狠蹭了蹭,冲韩春雷伸出右手,笑得格外灿烂,自我介绍道,“认识一下,我叫郑保灿,湖北人,我跟我姐,还有我们一帮老乡在这边杀猪卖肉,所以他们也叫我猪肉灿!”
“灿哥,你好!以后我们就是一个屋檐下的邻居了。”
韩春雷伸出手跟猪肉灿握了握,笑着说道:“我叫韩春雷,以后还请灿哥多多关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猪肉灿跟同乡们常年走街窜巷卖猪肉,是个性子外向的人,大家又都是年轻人,韩春雷很快就和他聊到了一块儿去。
听猪肉灿讲,他是三年前和他姐郑保红来的深圳,当然那会儿的深圳还没设市,没有深圳这个叫法,当时叫宝安县。他们姐弟俩来深圳最初的原因,是寻找他姐夫,郑保红的丈夫苏大河。
他姐夫苏大河来宝安县比他们姐弟俩要早,七年前就来了。苏大河是湖北省城人,在那个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热情高涨的岁月里,支援农村建设插队到了到他们村,分到了他和他姐这个生产队。后来苏大河跟他姐郑保红好上了。在当时,知青和当地农村青年结合,那可是大事,据他讲,还是他们公社的书记亲自来给他姐和苏大河主持婚礼的。尽管当时生活条件艰苦,但还是在十里八乡轰动一时。
不过结婚没多久,十年动荡就波及到了他们村。苏大河这个省城来的知青被划为右派,连累了贫下中农根正苗红的郑保红不说,捎带脚的,还把妻弟郑保灿谈的一门对象都给搅黄了。
这把当时二十出头,血气方刚的猪肉灿气得够呛,差点没跟姐夫苏大河划清界限。尽管如此,郑保红还是对丈夫不离不弃,甚至几次三番为保护丈夫苏大河,和别人发生冲突。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饱受折磨的苏大河终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趁夜逃跑,逃离郑家村。
他再也无法忍受漫天的冤枉和谩骂,还有精神上的折磨和摧残。
当晚他就把这个决定和郑保红说了。作为妻子的郑保红不仅没有反对,还默默替丈夫收拾了几件衣服和一点点全国粮票。她虽然没有太多的文化,但她了解丈夫苏大河宁折不弯的性子,她预感得到,在这样下去,丈夫总有撑不住的那一天。这个时候,逃避也许对他来说,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趁夜苏大河偷跑出村口时,苏大河紧抱着郑保红,让她等她两年,如果浩劫过去了,他就回来和她团聚,如果两年后他还是音讯全无,那就改嫁,嫁个贫下中农吧。
苏大河的出逃,对于郑家村来说是个大事,对郑保红、郑保灿姐弟而言,自然又是少不了一番牵连。
过了两年之约,苏大河没有回来。郑保红默默地等着丈夫。
又等了两年,这一年,十年动荡结束了,郑保红也听说党中央已经做了拨乱反正。可她还是没有等到丈夫的回来。苏大河音讯全无,生死不知,村里有好心人纷纷劝郑保红改嫁,可郑保红却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她要离开郑家村,去寻找丈夫。
她不懂啥爱不爱的,她就知道嫁了苏大河就是他的人,她和苏大河从结婚到现在,都没见过省城的公婆一面呢。她要找到苏大河,她要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回想起苏大河临行前跟她提过的行程,去广东,到宝安县,投奔他表姑夫。他还偷偷把表姑夫家的地址给了郑保红,说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来这个地址联系他。
做出了决定,郑保红就收拾了东西,兑换了点全国粮票,锁好了门窗,南下寻找丈夫。郑保灿虽然心里还忌恨姐夫苏大河,但更放心不下姐姐一个人南下,于是跟着姐姐到了宝安。
姐弟俩按着苏大河留下的地址,找到了宝安县,找到了苏大河的表姑夫家,跟湖贝村是一个公社。可是到了那里才知道,苏大河表姑夫一家人早在八年前就逃港了,而苏大河是四年前离开湖北郑家村的,这么说来苏大河即便到了宝安县,他姑父一家也是人去楼空。
那苏大河去了哪里呢?
会不会压根儿就没往南方走?
郑保红第一时间否定了这个念头,他相信自己的丈夫不会骗自己的。她只能像个疯子一样的,带着郑保灿在宝安县满世界打听苏大河,后来遇到了几个湖北老乡,说他们也是四年前来的宝安,依着郑保红的描述,的确是见过这么一个操着湖北口音的小老乡,说话文质彬彬的,可能就是苏大河。但是他们也说后来就没见着了,这个小老乡可能也是那年跟着人潮逃港了。
要知道他们说的四年前,也就是一九七二年,是宝安县历史上逃港潮规模最大的一年。香港和宝安山水相连数百里的海岸线上,数万人铤而走险,罔顾性命,泅渡蹈海逃往香港。淹死者、溺死者、冻死者不计其数。
数次的大规模逃港风潮,也为改革开放最重要的决策之一——在深圳等沿海地区设立经济特区做了血淋淋的铺陈。
正所谓凡事都有因,所有重大而又伟大的决策,必定是经过血与火的锤炼和考验。
同乡们的话让郑保红终于听到了一丝丝希望的消息,但他们也不敢确定苏大河是否真的逃港,当然也不敢确定苏大河是否逃港成功,有没有淹死或冻死在茫茫的海里。
郑保红也不敢确定丈夫是否真的逃往了香港,也许丈夫还留在宝安县一带,在某个乡下犄角旮旯的地方隐姓埋名呢?
但是有一点郑保红坚信,苏大河还活着,她要等他,就在宝安县等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么一等,又是三年。
这三年里,她带着弟弟郑保灿打过短工,干过黑活,硬生生把自己锻造成了力气不输糙汉子的“湖贝村红姐”。如今这个杀猪卖肉的生意,是他们姐弟跟其他几个湖北老乡合伙干得,年初宝安设市改名深圳后,很多以前明令禁止的,不让干的事儿,现在都慢慢开禁了,这杀猪卖肉的生意虽然还是被国营肉联厂的人举报,但明显抓得不是特别严了,甚至有默许的意思。
所以从年初下来,他们这个杀猪卖肉的湖北老乡小团伙,营生还是不错的。久而久之,郑保红这个“红姐”的名头,在湖贝村一带也响亮了起来,都知道有位湖北的女汉子杀得一手好猪,所以偶尔周围几个村子里要杀猪什么的,都会来湖贝村找郑保红。有这么一位租客租在自己家,阿雄和他妈妈还是特别欢迎的。
所以有时候,他们姐弟俩拿猪下水来抵房租,他们都无所谓。再说了,郑保红做事儿敞亮,每次拿猪下水抵房租,不是多给了一副猪肝就是多给了半幅猪肺,怎么着都亏不着阿雄他们家。
……
……
猪肉灿讲着他姐夫和他姐姐的故事,韩春雷听得津津有味,这要放到以后都可以拍成一部电影了。
对于苏大河的遭遇和命运,韩春雷心中五味杂陈,这在重生以前,他只是偶尔在一些回忆录上能看到,感觉倒也平常,无非是特殊时代的特殊命运。毕竟字面上的感触永不比亲耳倾听,而且当年那场浩劫里,这样遭遇的人,苏大河不是第一个,也不是唯一的一个。
但是现在现场亲耳听着,却是另一番滋味,从苏大河的命运,到自己在后世悠哉悠哉地翘脚死宅打游戏,这个国家是经历了多么伟大的变革,才有自己那代人幸福安逸的盛世啊。
如果再遇苏大河,韩春雷也许会说,未来之盛世,如你所愿。
对于郑保红,对这个红姐,无论是千里寻夫,还是杀猪能手,韩春雷都由衷地竖起拇指称赞道,“阿灿,红姐真是一位奇女子!”
“那当然,”猪肉灿讲得口干舌燥,咕咚咕咚喝完了阿雄妈妈泡的凉茶,说道,“要不是嫁了我姐夫,我跟你说,我姐在我们那儿也是这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着,阿灿竖起了大拇指。
“呵呵,猪肉灿,我看你你姐不是奇女子,是傻女子!”
阿雄这时候从厨房里出来了,双手还端着一个大砂锅,冒着袅袅白气,香味飘溢。
院里有颗荔枝树,荔枝树下有个大石墩和几把小竹椅,阿雄他们习惯在外面吃晚饭乘凉。
“哇,猪杂粥!阿雄妈妈做的猪杂粥,可是湖贝村最出名的,春雷你有口福了!”
猪肉灿也不管阿雄说啥,飞快地跑进出租屋里,抱着一个搪瓷碗出来,自顾自地舀起砂锅里的猪杂粥。
猪杂粥?
韩春凯凑近一看,白粥里的那些猪杂应该就是猪肉灿带回来的猪下水,再看阿雄妈妈还在厨房里一阵剁切,估计剩下的猪下水要拿来卤了。
“春雷你等会儿,我去拿生抽和香油,要加这些吃猪杂,吃够味儿!”
阿雄给韩春雷舀了一碗粥,返身回了厨房。
猪肉灿大叫道:“雄哥,别忘了带点小香葱,还有胡椒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扑街仔,就你会吃!”阿雄哼哼了一声。
“坐,春雷!”
猪肉灿哈哈一笑,把跟前的一把小竹椅踢给了韩春雷,低声说道:“知道为什么雄哥说我姐傻吧?”
韩春雷一愣,摇摇头,又眼睛一亮,脸色有了几分明白之色,“莫非……”
“是啦是啦,”猪肉灿嘿嘿笑道,“雄哥一直喜欢我姐,可我姐一直要等我姐夫回来,所以……你晓得了吧?”
“哈哈,原来如此。”韩春雷乐道。
这时,阿雄去而复返,貌似听到了两人的谈话,有些不好意思斥道,“猪肉灿,你要再唧唧歪歪,晚饭你吃自己去!”
“又不承认啦?”
猪肉灿倒是不怕他威胁,揶揄道,“雄哥,其实我一直是支持你的啦。你要想啊,你娶了我姐,以后不就不好意思收我房租啦?”
“这倒是……算你小子醒目!”阿雄的话间接地肯定了猪肉灿的八卦,韩春雷看了看阿雄,又抬头看了看二楼阿雄那间屋,意思是说,雄哥,你这刚刚说喜欢邓丽君,阿强都说你的愿望就是要娶邓丽君,这怎么又喜欢上郑保红了?
阿雄被韩春雷盯得尴尬,也貌似读懂了春雷眼中的询问,尬笑道:“那啥,春雷,你没见过保红,她呀,长得特别像邓丽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的假的?“韩春雷表示不信。
猪肉灿也叫道:“像!我姐也会唱邓丽君的歌,她是我们湖贝村的邓丽君!”
韩春雷:“……”
“阿灿!!!收声闭嘴!”
一声娇喝,从院门那儿传来。
“姐!你回来了!”
“保红?快来吃粥,我阿妈刚煲的猪杂粥!”
阿灿和阿雄的话,告诉了韩春雷这个女人的身份,她就是红姐,郑保红。
呃……湖贝村的邓丽君。
韩春雷仔细一打量,这脸蛋圆润倒有几分相像,但是这一米七几的身高比阿雄都要高出半个头来,这身材嘛,别闹了,xl版邓丽君吗?阿雄、阿灿,你们是不是对邓丽君有什么误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郑保红手里拎着桶子,腰里系着平日里杀猪用的皮围裙,上面沾满了油腻和血渍,她的脸上稍显疲惫。
猪肉灿赶紧上前接过木桶,低头一看,桶里是空的,立马开心问道,“姐,最后那点五花肉也卖完了?”
郑保红嗯了一声,把家伙什儿交给了猪肉灿,说道:“阿灿,把东西收起来,我先进屋擦把脸换身衣裳,这忙一天,浑身黏糊糊的。”
说完,她冲阿雄和韩春雷他们点头示意了一下,侧身路过,钻进了自己的出租屋里。
不一会儿,郑保红换好衣裳出来院子,清清爽爽的,一身当下深圳街头偷偷开始流行的印花连衣裙,身材高挑的她能撑得起这裙子,再见她将头发微微向后用手盘起,这么一看,洗尽疲惫,皮肤白皙的她,还真有几分邓丽君的样子。
现在这模样,可跟刚一进门那会儿的女装杀猪大佬有天壤之异。
她来到荔枝树下的石墩旁坐下,阿雄把早早给她盛好的猪杂粥递了上去,接着好是一通介绍韩春雷这个新租客。郑保红比她弟弟猪肉灿大四岁,今年刚满三十,比韩春雷足足大了一轮,嘴甜叫她一声红姐,韩春雷也不冤。
郑保红呢,本就跟韩春雷一样,都是同在异乡为异客,加上她长年扎在男人堆里刨食儿,性子上就是个直爽痛快人,所以对韩春雷这位新邻居倒也热情。
而且见着韩春雷年纪轻轻不过十七八岁,居然敢南下闯深圳,她反倒觉得这个小老弟有胆气,比寻常同龄人有眼光。
所以猪杂粥还没吃完,春雷已经张口闭口红姐了,郑保红也是大大方方受着,气氛极其融洽。这让初来乍到深圳第一天的韩春雷,心中多了一抹温暖。
如果不是猪肉灿跟他讲过他姐夫苏大河的故事,他很难想象眼前这位大姐头三年前是千里寻夫的孱弱女人。
生活让人坚强,生活让人懂得必须坚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雄哥,这个月贵叔又从老家来了两个亲戚,这不,又多了两个分猪肉卖的同乡,我和阿灿这个月的房租,不好意思啊。”郑保红吃完猪杂粥,指着空空如也的搪瓷盘,有些难为情地说道,“只能用分到的猪下水,抵一抵房租了,你可莫要怪罪我们。”
“阿红你说这话就不把我阿雄当朋友了。”
阿雄放下手里的碗,有些不乐意道:“我阿雄在你眼里就是这么市侩的人吗?你要有难处,别说拿猪下水抵房租了,就是拖几个月房租都没关系。”
“是是是,姐,雄哥是很讲义气的,就算不给房租,他还能撵我们出门吗?”猪肉灿笑着附和道。
“呐…阿灿,不给房租可不行,”阿雄摇了摇头,然后看着郑保红,扭捏道,“阿红,你知道的,这房子是我爸妈的,这不给房租他们要说我的。当然,如果阿红你肯……那啥,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嘛,你说是不?”
“雄哥!”
郑保红面色猛地一变,郑重提醒道:“以后请不要开这种玩笑了!”
猪肉灿也是暗暗踢了一脚阿雄,赶紧岔开话题说道:“姐,贵叔又来两个亲戚?这一头猪本来八个人分着卖都不够卖的,现在又多两个人来分,还让不让干了?贵叔这是破坏规矩啊!”
“是啊,本来八个人分都不够卖,”郑保红微微蹙起眉,意兴阑珊道,“但是当初是贵叔拉着咱们姐弟入伙的,咱不能忘本啊,少挣点就少挣点呗。”
猪肉灿不乐意了,“不忘本也不能眼睛就地吃亏啊,再少挣点,下个月真的连房租都交不起了。”
韩春雷也听过之前猪肉灿讲过的他们姐弟的杀猪买卖。他们并非是自己个儿去乡下买上一头带毛猪,然后杀好拉到城里卖。一来这一头猪的成本实在是太大了,不是他们姐弟俩也可以吃得消的,而且风险太大,一单被肉联厂举报抓了包,就容易是折了本。二来如果杀一头猪单卖的话,里头水太深,规矩太多了,所以才有了他们同乡杀猪团的生意。通常是五六个人一个帮伙,一起出资来分猪肉卖,各自划好卖的区域,比如湖贝村一带,就是他姐弟俩来卖,寻常一天能卖出去几十斤猪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像他们这种五六人或七八人结伴入伙做杀猪买卖的湖北人,在这边有好几个团伙。因为他们不是供销社也不是肉联厂,所以买他们的猪肉是不需要票的,也不需要配额的,他们这些人几乎垄断了这边私肉生意。
他们姐弟口中的贵叔,就是他们这个同乡杀猪卖肉小团伙的头,来深圳的年头最久。贵叔没来深圳前就是当地公社有名的杀猪老手,这些年来也一直是他主刀杀猪割肉分肉,是小团伙的主心骨,从到乡下买猪、杀猪、分肉都是贵叔主持。
这一年来,贵叔的手总是隔三差五的发抖,所以才把杀猪的手艺交给了郑保红,但说了算拿主意的还是贵叔。
一头猪八个人分本来就不够卖,现在他又来两个亲戚投奔,显然是破坏了小团伙利益的平衡。但一如郑保红所言,还能反了贵叔不成?做人不能忘本啊。
“姐,你总记着他的好,你咋不想想,这每次咱们分到的猪肉,和他们几个一比,都是最不好卖的呢?你看,现在连猪下水都归咱们姐弟卖了!”
猪肉灿越说越生气,站起身来,大声道,“既然他不守规矩,反了他又能怎样?大不了我们拉上雄哥,还有春雷一起干!我们自己下乡买带毛猪,我们自己分猪肉卖!”
“呵呵,别,阿灿,可别算上你雄哥我,”阿雄敬谢不敏地摆了摆手,笑道,“你们这生意风险太大了,哪天被肉联厂的人拉着公安给你们一锅烩了,那就亏到姥姥家了。我还是和阿强开小巴好,这生意,稳!”
“雄哥你别听他满嘴胡话,”郑保红解释道,“贵叔对我们姐弟不薄,我阿红做人还能这么不厚道?再说了,阿灿,你跟贵叔下乡买过带毛猪吗?一头带毛猪你知道多少本钱?平日里都是贵叔张罗大家伙儿,东挪西凑才买得起一头猪来,要单干你上哪儿捣腾本钱去?你少胡来!”
郑保红太知道自己弟弟的脾气了,心地是好的,就是做事说话太冲动。就凭他姐弟俩,想单干杀猪卖肉?太天真了!不说本钱,就说撇开贵叔单干,就破坏了规矩,里头水深的很,容易遭来是非。
猪肉灿不服气,把目光看向春雷,说道:“春雷兄弟不是要来深圳做买卖的吗?拉他入伙我们一起凑本钱呗,本钱不够我们就买头小的呗。”
“别,灿哥,你也别算上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春雷摇着头,摆手婉拒道,“我不觉得这私家猪肉生意,以后还能好到哪儿去。现在你们这么干还能挣钱,是钻了当前政策的空子。但你们自己也说了,现在公安也好,肉联厂也罢,你们大街上拉着板车卖猪肉,他们也追得不是特别紧了,这说明什么?”
郑保红没问,在思索。
猪肉灿问道:“说明什么?”
韩春雷道:“说明在默许,说明政策可能在变,说明以后可以光明正大的上街卖猪肉了。”
猪肉灿道:“那还不好?那以后就不用提心吊胆,不用害怕被他们撵兔子一样了啊。”
郑保红唔了一声,若有所悟道:“春雷的意思是说,一旦政策变了,大家都能干这买卖了,抢饭的同行就多了。”
“红姐说的对,而且你们想过没,如果肉联厂、甚至供销社都不用凭票买肉了,而且人家是大厂大柜台,价格公道肉新鲜,关键是可选的又多,那凭什么跑你一个私贩手里买猪肉?不怕买到瘟猪肉吗?”
韩春雷的这通话重重地落在了郑家姐弟的心头。
阿雄颇为赞同地点头说道:“春雷这番话说得不无道理啊,就像我们小巴车,那是因为各个屋村和工厂、作坊都没通大巴,而且现在大巴车的车辆和公交线路又少,一旦都成熟了,我们小巴估计也生意难做了哟。”
韩春雷点点头,这个毋庸置疑,这是时代的必然发展,这也是改革开放下,人们生活水平日益提高的最直观表现。再过几年,公交线路越来越成熟,再接着往后推移,地铁、城市轻轨的开通,私人小巴市场的生存空间必然是很窄,几乎为零的。
至少在他重生回来那会儿,什么私人小巴?表示没见过。就连公交,都不是他们年轻人出行的交通方式了,要么地铁,要么网约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这么邪乎吧?春雷,你这说的我心里直打鼓,难不成我和我姐不用多久就要歇业了?”猪肉灿将信将疑。
韩春雷笑着宽慰道:“当然不会那么仓促,社会在一点一点进步,时代在一点一点发展,民生在一点一点提高,那么政策,肯定是也是一点一点在调整。”
“扑哧~~”
郑保红忍不住笑道,“春雷,你这一点一点说得还挺押韵的,还民生一点一点提高,搞得像个大学生似的,不,像个干部!”
“阿红,你可别小看春雷,春雷这满肚子学问,连上塘竹制厂的领导都竖过大拇指呢!”一旁的阿雄突然想起当日在上塘公社,和上塘竹制厂会计李和平吃饭时,韩春雷说得那些醉话,还有李和平毫不掩饰地夸赞。
韩春雷知道自己卖弄的有点多了,只能笑着解释道:“什么大学生啊,我连高中都没读完,我只是以前在柴家坞时,平时爱看报纸爱听广播,听多了看多了,知道的就多了,琢磨的也多了。”
“听多看多了,知道的就多了?琢磨的就多了?这话讲得真好,跟他以前在家那会儿,说的一摸一样。”郑保红从韩春雷身上,居然看到了苏大河意气风发的影子,苏大河当年也是知情插队,满肚子学问来着。不下地干活了,就喜欢给自己念报,讲书上的人和事。
别说阿雄和猪肉灿了,就连韩春雷都看出来了,郑保红又想念自己生死未卜的丈夫了。
猪肉灿猛地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你说民生在变,我倒是想起这些日子那些买猪肉的人还真有变化。以前吧,都抢着肥肉买,后来都想着肥瘦相间的肉买,现在呢,尽捡着精肉瘦肉买,说精肉瘦肉好吃。呵呵,这是兜里有点钱了啊,想着日子过得舒坦点啊。”
韩春雷笑道:“那可不,灿哥,你有钱了,不也想着穿花衣裳,穿喇叭裤,像雄哥一样烫着头,拉风地戴着蛤蟆镜上街吧?”
猪肉灿哈哈笑着,“当然,我要兜里趁俩钱了,我就天天跟着阿强那个骚人去钓靓女,和那些时髦女郎们搂着腰摸着屁股蹦叉叉,啧啧,这才是神仙过的日子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要敢去,我打断你的狗腿,”郑保红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弟弟,斥道,“你给我好好攒钱,攒够老婆本了,回乡下娶一门媳妇,这都快奔三的人了,还浪?”
猪肉灿哦了一声,蔫了下来。
韩春雷听罢,忍俊不禁地笑了笑,不过猪肉灿一说到蹦叉叉,他发现天都黑了,貌似张喜禄还没回来,估计真的跟阿强去见上世面了。
此时,天色渐晚,一轮明月挂上了荔枝树梢。
阿雄打了个哈欠,端着砂锅返回厨房,准备洗洗涮涮。
郑保红对猪肉灿说道:“明天早上贵叔下乡买带毛猪,我们不用出摊。你明早跟我去一趟东门早市,摸摸情况。”
“摸摸情况?姐,你莫不是想换行当?”猪肉灿一脸狐疑。
“红姐,东门早市就是东门深圳墟吧?能带我一个吗?”韩春雷突然来了兴趣。
郑保红有些吃惊,说道:“春雷,你一个内陆小伙儿,居然还知道东门深圳墟这地方?”
韩春雷嗯了一声,郑重其事道:“不瞒红姐你,我这趟南下,就是奔着深圳墟来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到了夜里十点,张喜禄才回来了。
这家伙满身的酒气,踉踉跄跄,走路都打着飘儿。阿强把他送到门口,交给韩春雷后就闪人了,因为明天还要早起出巴士。
韩春雷搀着这家伙回了房间,刚想把他平放到床上。突然,张喜禄一把抱住韩春雷,把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喷着重重的酒气,一脸陶醉地说道,“春雷啊,你喜禄哥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搂着人姑娘的小腰。你晓得吗?和我蹦叉叉的那姑娘,比咱们长河招待所的小李会计还要好看。带劲,真带劲!啧啧,难怪你小子非要来深圳啊,哥这回跟你真是来对了!”
韩春雷:“……”
长河招待所的小李会计,是从省城杭州来长河公社锻炼学习的,人长得好看也挺洋气,虽然和张喜禄这个二道贩子没什么实际的交集,但丝毫不影响张喜禄暗恋她。
“弟啊,若不是这趟,哥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这么精彩呐。”
张喜禄轻轻用脸舒服地蹭着韩春雷的肩膀,手也不老实,在他后背一通游弋,咂嘴说道,“你是没摸到啊,跟我跳舞那姑娘的小手哟,滑不溜秋的,都快嫩出水儿来啦。”
“恶心!赶紧给我起开!”
韩春雷一阵恶寒,把张喜禄一把推到床上,跳将开来,说道,“喜禄哥,别说我没提醒你啊,虽说深圳现在要搞大发展了,社会风气也慢慢开放了,但不代表你可以耍流氓啊,小心被人姑娘告你一个流氓罪,到时候抓进去劳动改造个两年算你运气好,万一挨了枪子儿,你可别说我带你寻了死路!”
这可不是韩春雷危言耸听。
要放他重生前那会儿,撩个妹皮一下那有什么打紧的?但现在这会儿可不比以后啊,他记得微博上有人转过八十年代的一些旧闻往事,说是八十年代这会儿打击流氓罪,可不是简单的批评教育,而是属于严重危害社会治安的罪刑,是刑法严厉重点打击范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后来也听姥姥姥爷讲过,说是八十年代严打那会儿,有人因为私底下偷偷同居被女方父母举报判了二十年有期徒刑,更有人因为穿衣暴露拍写真,直接被劳动改造了五年。有人因为乱搞男女关系被判了死刑,有人因为强吻女青年的嘴挨了枪子儿,
要依着这量刑标准,张喜禄这样的碎渣,再过几年到了全国严打阶段,还搂腰扭屁股摸人姑娘小手,呵呵,一颗花生米绝对跑不了。
“喜禄哥,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两句,我真不是吓唬你,咱们来深圳……嗯?喜禄哥?”
韩春雷还想叨叨两句,床上张喜禄已经鼾声如雷,醉成死狗,沉沉睡去了。
他苦笑地摇了摇头,算了,回头找个时间,再和他好好说道说道。
韩春雷觉得既然张喜禄跟着他来深圳了,甭管能不能发达,他都要把张喜禄全须全尾地带回去。重生到这个时代以来,张喜禄是他第一个交到的好朋友。他珍惜这份友谊。
……
……
一夜既过,天亮。
韩春雷早早醒来下了楼,不过阿雄比他起得更早,匆匆跟韩春雷打了个招呼便出了门,准备出早班小巴了。
“红姐,早啊!”韩春雷冲站在天井边刷着牙的郑保红打了个招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呜呜~~”
郑保红正刷着牙,含糊地回应了两声。昨晚她答应了韩春雷,去深圳墟早市捎着他。至于张喜禄,韩春雷就不叫他了,这家伙昨晚喝的烂醉,估计今天不睡到中午,醒不了酒。
“春雷,走吧,咱们出发去早市!”
郑保红从屋里再次出来,不过今天她没有盘头发,而是梳了条大辫子,穿了件白色格子的确良衬衫,脚上穿着一双大头球鞋,还挎着个帆布包,在韩春雷看来,真是满满的年代感。
“红姐,阿灿不去吗?”韩春雷明明听到昨晚郑保红让猪肉灿跟他一块儿去早市的。看那屋的动静,貌似猪肉灿还没起床?
郑保红笑了笑,说道:“阿灿凌晨四点多就去隔壁村帮人杀猪了。十二点多才来通知,我寻思阿灿也跟着我学了这么久,就让他替我去接这个私活了。”
帮村里人家杀猪,干趟私活挣点操刀费,别说郑保红了,连贵叔都没少干。不过操刀费通常不是给钱,而是杀完猪分完肉后,主家会中午留人吃饭喝酒,然后临走送上一些猪肉和猪下水啥的。
韩春雷开玩笑道:“那今天晚饭岂不是又有口福了?”
“那是当然,有红姐吃的,还能短了你韩春雷的?走,姐先带你去喝早茶!”红姐非常豪爽地挥了一下手,带着春雷出了门。
……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红姐带韩春雷去喝早茶的地方,就在东门早市的边儿上,紧挨着早市口。
东门早市或者东门集市,都叫深圳墟。这个位置就是日后经济发达商贸兴盛的罗湖区东门老街一带。
墟,集市的意思。北方人所说的赶集,客家人叫趁墟,当然到了韩春雷重生前那会儿,就不怎么分南北叫法了,年轻人都叫逛街。
从清朝开始,深圳这个地方就被人所知所传,这完全得益于深圳墟的商业繁盛。所以深圳墟这个位置,无论是对客家人,还是原住民而言,都是意义非凡的。以至于后来,即便到了新时代,深圳墟演变而成的东门老街,仍旧是深圳最为重要的商业中心之一。
红姐带着韩春雷喝早茶的地方,在深圳墟的东门口的一座唐楼里,紧挨着早市口。
跟他想象的街边铺子吃早点不一样,红姐带他吃早茶的地方竟然在唐楼的四楼里,看着居民们上上下下爬着楼梯,穿梭在逼仄狭长的楼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访友窜门的。
红姐告诉他,这个茶楼的虾饺和萝卜糕是这一带最出名的,懂得吃的人都喜欢来这儿,尽管这个地方要爬楼。当然,最关键的是,这家茶楼是私营的,价钱实惠不说,关键是付钱就好,根本不需要粮票。别看现在深圳即将成为改革开放的前沿阵线,但是计划经济留下来的老一套的那些东西还是根深蒂固,没那么快改变的。
这家隐藏在老唐楼四楼的茶楼,直接将三间房子和客厅打通,外加一个大花台,几乎隔成了一个茶餐厅。厅里摆放着形状不一的十来张茶餐桌。这时候正是上人的时候,见着每张桌子都坐满了食客。食客们悠哉悠哉地看着报纸饮着茶,吃着虾饺烧麦萝卜糕,不时发出酣畅淋漓的笑声和聊天声,气氛简直安逸到不得了。
看着眼前一幕,韩春雷不经想到了以前港剧里那些老广东人流行的那句口头禅:“日日坐茶楼,打断脚骨唔使愁!”
红姐应该是常客,一进来就有好几个老食客跟她打招呼,她带这韩春雷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广东的早茶文化基本可以用八个字来概括,得闲饮茶,一盅两件。所以红姐跟伙计要了两杯茶,一笼虾饺,一个糯米鸡,两碟子萝卜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春雷,这种吃早茶的场面,哦不,你们在浙江应该叫吃早点,呵呵,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吃早点的场面吧?”等着上点心的功夫,红姐问道。
韩春雷点了点头,笑道:“嗯,少见。不过各地都有自己的饮食文化,这场面也是正常。就像广东人也绝对没见过咱们江浙地方的人用胡桃、松子作腊八粥、上元夜饮屠苏酒、育儿的汤饼会。”
“讲得真好。春雷,你知道姐欣赏你什么地方吗?”红姐微微抚掌,赞许地看着韩春雷。
韩春雷摇头表示不知。
红姐说道:“姐就欣赏你身上这股子虽然出身农村,但时刻宠辱不惊的劲儿,要是你那个兄弟张喜禄在这儿,估计又是一阵啧啧惊叹了。”
“哈哈哈,姐,你都没见过喜禄哥,咋那么了解他呢?”韩春雷觉着红姐把张喜禄都快摸透了。
红姐笑道:“听阿雄提过他,多少知道一些。春雷,姐真的很好奇,听阿雄说,你也没怎么念过书,也没怎么出过门,上哪儿见得过得这些世面呢?要知道,一个人的眼界和格局可不是靠听人说说就能成的!”
“姐,你说得这些话,可不是一个来自农村,没念过几年学的女人能讲的。”
韩春雷听着郑保红的话,也是哭笑不得,红姐琢磨得挺透,但总不能跟她说,姐啊,我来自2018,我受过高等教育,我是资深公司白领吧?
这话就算他敢说,也得郑保红能信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他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郑保红忽然沉默了下来,面色有些凝重地叹息道:“是啊,如果不是认识了他,嫁给了他,我也许真的一辈子都在乡下割草养猪,嫁人带崽了。”
她说得这个她,韩春雷猜出来,应该是她那个至今下落不明的丈夫——苏大河。
一时间,气氛沉闷和莫名悲伤起来。
这时,伙计推着小餐车吆喝着来到他们餐桌旁,“来啰,新鲜的虾饺、糯米鸡……”
“来,先吃东西,一会儿还要进墟。”红姐把虾饺笼打开,推到了韩春雷跟前,然后指了指窗外,说道,“这个位置好,可以俯瞰深圳墟,瞧,那个人头攒动的地方,就是咱们一会儿进的东门早市。”
韩春雷吃着虾饺,朝下望去,东门早市不过是深圳墟的一角而已。俯瞰而下,深圳墟拥有着东西南北四道进墟的门,俨然一个小集镇,但是它每一道门又通往不同的方向。保证着四面八方的货源和客源的进出。
“今天不是农历二、五、八,不到趁墟日,”郑保红吃着萝卜糕,用小手指轻轻擦拭了一下嘴角,说道,“要是趁墟赶集的日子,你在这儿唐楼高处望去,真是壮观呐……”
“红姐,你昨天说去早市摸摸情况,莫不是想在深圳墟那儿开摊?”韩春雷吃完最后一只虾饺,问道。
红姐笑道:“是啊,杀猪卖肉这个营生越来越不好干了,春雷,姐考考你,如果姐在深圳墟里开摊,你觉得眼下卖什么东西最来钱快?”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春雷,姐考考你,眼下,卖什么东西来钱最快?”
韩春雷清楚,红姐能这么问,八成是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早就想好了要卖什么。
虽说不知道红姐有了什么打算,但要问韩春雷,眼下卖什么东西来钱最快,这恐怕真没什么标准答案。因为来钱快不快,除了这个东西的行情俏不俏之外,还要看你能不能拿到一手的货源。如果等着二道贩子们在东门墟集市里开始散货,那甭管紧俏不紧俏,反正大头的钱你是甭想赚了。当然,从一手货场拿货进货,那是大手们的专利。
东门墟集市更像是一个中转的批发市场,在这里拿货没有门槛儿,你进五十块钱的货,还是进五百块钱的货,一样有人卖你。丝毫不影响南来北往的倒爷们饱满着热情,坐着几天几夜的绿皮火车来深圳东门墟进货。即便东门墟这里不是一手的源头和货场,但东西出了东门墟,还是一样能卖出钱来,而且越往北走,越能叫价,挣得越多。
根本就不存在什么营销手段,这会儿的钱,真的好挣!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这是一个敢想敢干,就能挣到钱的最好时代!
就好比韩春雷这次来深圳,就是想在东门墟这边捣腾点时髦的衣服、牛仔裤、蛤蟆镜什么的,往杭州那边带。不是他不想找一手的源头和货场拿货,而是他这点塞牙缝都不够的进货量,估摸着人家工厂大门都进不去。再说了,眼下国家是摸着石头过河,小心翼翼地解放双手搞改革开放,政策还不够明朗,那些工厂自然也是偷摸壮着胆搞生产。就算他韩春雷有足够的本钱,若是没有一个在本地说话好使的地头蛇作保,他铁定也是拿不到一手货源的。
一直以来,南方的时尚和潮流,极大地影响着北方。尤其是改革开放的头些年,往往南方这边流行什么,过个一年两年的,北方那边准冒火。就说阿雄戴的这蛤蟆镜吧,因为挨着香港,所以深圳这边已经悄悄流行起来,但他之前在杭州最繁华的庆春路上转了一圈,根本就见不着,但再过半年,元旦之后,中央电视台译制部从美国引进了了中国第一部美剧——美国科幻连续剧《大西洋底来的人》。随着这部剧在中央台的播放,剧中主人公们戴着装逼的蛤蟆镜,也跟着天南地北的火了起来,年轻人们纷纷效仿。那时,城市小青年出门肩上能扛一部录音机,鼻梁上能架一副蛤蟆镜,那绝对是露天广场里最靓的仔!
后来很多北方的年轻人揣着发财梦,坐着绿皮火车哐当哐当来到深圳,奔着就是捣腾录音机、卡带、蛤蟆镜、牛仔裤……当时有句话说得就是这么个现象:“录音机,蛤蟆镜,越往北走越是贵。”
就是说这些东西从南方倒腾过去,越往北方走,价格越是往上窜。
韩春雷兜里揣着的这些钱,当然还没资格捣腾双卡录音机那些金贵的物件,但带上几蛇皮袋的时髦衣物和蛤蟆镜回杭州,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韩春雷相信这些东西带回去之后,到城里庆春路上推着自行车沿街卖,不用几天,就能统统卖光。
虽然现在还没有“倒爷”这个叫法,但倒爷这些事,已经有人在干了,韩春雷不是先行者,但也绝对不甘做后来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趟跑下来,不敢说挣他个千元户,但也不是他和弟弟韩春风走街窜巷敲糖换凉鞋卖破烂所能比的。
……
韩春雷巴巴儿地讲完,分析得头头是道,听得红姐频频点头,双眸绽放着异彩。
今天,她对这个小老弟又一次的刮目相看。尤其是当她知道韩春雷这次南下来东门墟的目的,不由对韩春雷的商业嗅觉再生赞赏。她由衷佩服,小老弟小小年纪,却有这样的见识,简直不是阿雄、阿灿那些扑街仔能比的,如果不是她知道春雷小老弟出生在杭州乡下,就读过几年初小,家里往上数三代都是面朝黄土的庄稼汉,不然就冲这份谈吐,这份见识,就说他是香港偷渡过来的有钱人家的小开,她也相信!
韩春雷知道红姐一直留在深圳,就是为了寻找自己的丈夫苏大河的下落,她需要在深圳有一份稳定的居所。所以,南来北往干倒爷,这个买卖红姐肯定是不感兴趣的。不然这些年干什么不好,非要和混在一群糙老爷们堆里干着杀猪的手艺?
她昨天就说了,今天是来东门墟踩点的,显然是有备而来。韩春雷直接问了她,不杀猪了,接下来要干啥买卖。红姐也没卖关子,吃完早茶就带韩春雷下来唐楼,抄着近道去了东门墟大集。
东门墟集市源于明,兴于清,随着时代变迁,更迭兴替,东门墟早已成从几个村落间的小集市,发展成为了占据着罗湖中心地段的好几条街的商贸区域。到了99年,政府改造成了近二十万平米的东门商业步行街区,但老深圳人还是喜欢叫这东门老街,它是深圳城市发展的一段历史,它是深圳商贸业的一面旗帜,更是近代深圳的根。
五十年代末,人民公社时代拉开了帷幕,东门墟集市的功能也被清扫到了角落里。不过随着这些年政策的变化,经济的复苏,尘封二十来年的东门墟也渐渐被悄然恢复。
东门墟大集不是每天都开的,每个月的农历逢二、五、八才开市。今天不是赶集日,韩春雷跟着红姐东门墟中转悠了好一阵子,几条街都有些冷清,没有熙攘喧闹、人声鼎沸,客流攒动的场面,但是透过沿街次第林立的店铺,街巷随处可见的摊位铺位,还有稀稀落落的手写招牌,韩春雷可以感受到淡淡的商业气息,也能想象得到,一到赶集日,东门墟中客商云集,车水马龙的热闹场面。
转了一圈之后,红姐带着韩春雷在东门墟里一处街口停了下来,指着左手边一间关着门的店铺,说道:“春雷,你觉得这个位置,好不好?”
韩春雷打量了一下四周,点头道:“通南北,贯东西,不要出来揽,都少不了上门的客。怎么?红姐,你相中这个店铺了?”
“嗯呢,我想把它盘下来,”红姐指着四周左右,说道,“前几个趁墟赶集的日子,我都有来转悠过,发现这周边的摊位也好,店铺也好,都是二道贩子和练摊的,没一家是卖吃的。摆摊的,开店的,要想吃个午饭,晚饭什么的,都要跑到我们刚才吃早茶的唐楼附近。你说我在这里开一家小吃店怎么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吃店?”
韩春雷有些意外,没想到红姐想开家吃饭的小店,不是来东门墟卖货搞搞小批发,而且听她这么说,之前还做过市场调研。
不过韩春雷有些费解,人家二道贩子不赶集了还可以做点别的营生,赶集的日子再来东门墟做买卖便是。但你开小吃店,做得就是个日复一日的买卖,闭墟日做个毛线的生意?比如今天,整个东门墟里冷冷清清的,小吃店开着门打苍蝇?东门墟是农历逢二、五、八才开市,那不开市的日子,小吃店开着有什么意义?
韩春雷直接把自己的担忧说给了郑保红听。
红姐笑着从帆布包里拿出一份皱皱巴巴的剪报,递给了韩春雷,说道:“这是我上上个礼拜从报纸上剪下来的,春雷,你看看。”
韩春雷接过剪报,翻开一看,脸上也泛起了笑意,说道:“报纸上说,政府要拿东门墟做试点,打造商品集散中心,红姐,这意味着以后这里就没有什么赶集日和闭墟日了,天天开市,商客云集,人头攒动啊……姐,你行啊,时刻关注国家大事啊,你看,这关注了,就比别人抢先一步了!”
说着说着,韩春雷由衷地竖起大拇指,赞道:“姐,你真牛!”
要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是中国农村里最为传统的妇女,没什么文化,一辈子就想着相夫教子侍候丈夫,丈夫失踪了,她也没想过改嫁,而是千里寻夫来深圳。如果不是遇到他的丈夫苏大河,她可能连报纸都看不懂。
就是这样的一个传统小女人,居然懂得通过关注报纸上的政府新闻,寻找到了另外的商机。
韩春雷除了震惊,还有震撼!
红姐杀猪这些年,扎在男人堆里为了保护自己,一直都挺彪悍的,现在被韩春雷这么一夸,竟有些不好意思了,有些气短,不太自信地问道:“弟,开个小吃店,专挣这些店铺老板和南来北往进货人的饭钱,你觉得这买卖,成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成!太成了!”
韩春雷没了刚才的疑虑,现在觉得这买卖的确稳当,可干。
“不过红姐,你确定真开小吃店吗?我有个更好的建议。”韩春雷微微琢磨了一下,说道。
红姐问道:“啥建议?”
韩春雷提议道:“快餐店!了解一下!”
“快餐店?这是啥意思?”郑保红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新鲜词儿。
“一荤两素,三毛吃饱;两荤两素,五毛吃好!”
韩春雷嘴角微扬,突然有些怀念读高中那会儿,学校门口那家快餐店了,还有快餐店老板手里拿着揽客的那口扩音喇叭。
要是也放一个扩音喇叭在红姐的快餐店门口,循环放着那段魔音:“一荤两素,三毛吃饱;两荤两素,五毛吃好!欢迎进店品尝!”
想想画面,韩春雷突然感觉好嗨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三毛吃饱,五毛吃好!”
“中式快餐就要荤素搭配,搞组合品种快餐!”
“快餐快餐,就是要体现一个快字,即来即食,随时供应!”
“姐啊,你还要考虑饭点上,在店铺里看店不方便出来用餐的人,所以兼做盒饭也是必要的!”
“既然盒饭也兼做了,红姐,外卖业务了解一下?”
……
……
韩春雷口沫飞溅地侃侃而谈着快餐的理念和经营思路,信息量之大,简直给红姐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虽然韩春雷提出了餐饮新模式快餐理念,但殊途同归,终究绕不开餐饮二字,所以对于红姐而言,并不难理解。别忘了她可是能从一张报纸上的一则政府公告里,就敏锐地捕获到商机的女人,正所谓一通百通,所以韩春雷说了个七七八八,红姐便也能听明白大概其,剩下的细节部分,终归还是需要花时间去探索和试错才能真正摸明白的。
“老弟啊,你说的快餐店,绝对比小吃店要有搞头!姐听你的,盘下这门脸,就搞快餐店!”
红姐暗下了决心,这个快餐店要搞!而且必须要尽快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春雷知道她是个主意大的女人,她拍板的事情,给她弟弟猪肉灿十张嘴皮子也劝不回来,不过韩春雷还是很本分地提醒道:“红姐,我左右是个建议,仅供你参考,是做快餐,还是做小吃店,最后还是要你自己斟酌。”
“有啥好斟酌的?姐是听出来了,依着我的想法开家小吃店,不过是个糊口的生计。若是依着你刚才说的快餐店,那就是门挣钱的生意,能把日子过得红火的生意!”
红姐一脸信服地打量着韩春雷,啧啧摇头道:“春雷啊,姐真服了你这脑袋瓜子,咋就跟寻常人想得不一样呢?你不该南下挣钱,你该回去好好念书考大学,然后去端铁饭碗吃公家饭,用你这脑子瓜子为人民服务,为我们国家早日实现四个现代化添砖加瓦!”
韩春雷:“……”
“咋了?我说错了?”红姐看春雷一脸怪色。
韩春雷赶忙摇头,笑道:“姐,端铁饭碗有端铁饭碗的瓷实,吃公家饭有吃公家饭的光荣,但个人有个人的追求,我也有我自己的心头好。我不读大学,也一样能为人民服务,你看我刚不是给你一个很好的建议吗?我要不南下,怎么能机缘巧合认识你?怎么能为你出谋划策,为红姐的餐饮事业添砖加瓦?”
“噗……”
红姐被韩春雷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逗得莞尔一笑,在她看来,这年头干啥能有端铁饭碗吃公家饭更有前途更光荣?
她寻思韩春雷不好好留在老家念书,反而是南下来挣钱,估摸着应该是受了家里什么亲戚或者长辈的成分影响,政审通不过,才没机会考大学吧?不然以春雷这般聪慧和见识,又是出身农民家庭子弟,考大学才是光明大道啊。
她记得丈夫苏大河讲过,知识,是改变命运的途径,越是穷苦人家,越是唯一途径。
不过既然韩春雷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她就不刨根问底,做那揭疮疤的人了。她也暗暗记心里,回头让弟弟和阿雄他们别总问春雷家里边的事,年纪这么小南下找钱,谁没个苦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春雷不知道自己简单一番搪塞,居然让红姐想了这么多,要是知道的话,也只能一笑置之了。总不能逢人就解释,我来自2018,我见证了祖国改革开放四十年之伟大成果吧?
韩春雷指了指旁边的门脸,提议道:“姐,如果手上闲钱富余,就把隔壁这间也租下来,两间铺子打通的话,这横竖两条小街就属你家容客量最大了。当然,也能绝了有人在你旁边再开快餐店,分你客流的心思。”
“好主意,姐这些年在这边攒的钱,开个快餐店富余的!”
红姐点点头,眼下东门墟就属铺子的租金最便宜了,不过政府一旦彻底开放东门墟集市,做成集散和批发的大市场之后,那这里租金绝对就是噌噌噌往上张了,到时候想要再租就要大出血了。她想好了,明后天就约房东,把这两间铺子拿下,趁着便宜,最少也得租他个五六年的。
“春雷,要不你跟姐一块儿干吧?”红姐看着韩春雷,诚挚地发出邀请,“这快餐店,姐给你三成股,咋样?”
对红姐而言,韩春雷这个快餐店的建议,无疑是沉甸甸的人情。她之所以想拉春雷入伙,一来的确是稀罕他这聪明劲儿,事事透着精干和远见,绝对是个好的买卖搭子;二来自己平白得了人家这么一个金点子,总想报答点什么。
换做别人可能舍不得这三成股份,但是她却不这么看,她记得丈夫苏大河说的,知识是无价的,跟有知识的人一起做事,是获取成功的捷径!
所以她特豪爽地许出了三成的份子!
啊?
韩春雷明显错愕了一下,顿时有些不知所措,稍微犹豫了一下,婉拒道:“谢谢红姐,不过我还是不参与了。我这次南下倒货的几百块钱,除了我和喜禄哥的钱,还有老家公社那边一位长辈的本钱,我……”
“不要你投钱,”红姐打断了韩春雷的解释,大方地说道,“春雷,就你这脑袋瓜子,不要投钱,姐都愿意给你三成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姐,这更不能要了!”韩春雷说道。
红姐大为费解,疑道:“是嫌少了么?”
“不不不,姐,你误会了!”韩春雷赶紧摆手解释道,“我这次南下,主要还是趟趟路,踩踩点,顺便倒腾点紧俏的衣服裤子往回卖,把路趟顺了,趟平了,本钱大了,我以后几年就先干南货北卖的买卖。这快餐店,我就不不掺合了,不过我有好点子好主意,我都跟你说,红姐!”
“原来是嫌姐这摊子买卖小啊?”红姐微微打趣了一下韩春雷,也表示理解,毕竟年轻人有梦想有闯劲,不可能被一个小小的快餐店困死在那里,尤其是像韩春雷这种有眼光有远见的聪明人,岂是自己一个小小快餐店就能束缚的?
韩春雷摇头解释道:“姐,我哪能嫌你买卖小?你这快餐店以后干好了,可不得了!咱也学那肯德基、麦当劳……”
“啃谁的基,卖谁的什么劳?”红姐问道。
肯德基和麦当劳这时候还没进入中国呢,中国第一家肯德基连锁店是在八七年进来的中国,设在北京前门。中国第一家麦当劳连锁店是九零年进来的中国,店址就设在韩春雷和红姐现在站的位置——东门墟,当然九零年之后就改叫东门步行街了。
所以红姐没听过很正常。
韩春雷也没刻意解释,继续说道:“到时候可以搞连锁,搞加盟,到时候在深圳,不,在全中国搞连锁,名字我都替你想好了,就叫红姐快餐!在全国搞他上万家红姐快餐连锁店,让你红姐两个字儿,响彻中国大地!”
不经意间,韩春雷给红姐勾勒起了一副未来辽阔的远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却把红姐听得哈哈大笑,笑得快直不起腰来了,“还上万家红姐快餐,姐就是有个野心,也没那个能耐跑遍全国啊?不说别的地儿,就说去趟我们湖北老家,坐趟火车都要几天几夜,还开遍全国呢?快餐到了那儿都发霉发臭了!”
韩春雷:……
显然红姐不懂什么叫连锁加盟模式,更不懂以后的交通出行会有多么便捷,更不懂以后的高铁动车为什么叫中国速度!但韩春雷觉得现阶段没有必要强行灌输这个理念,因为他知道,眼下别说在全国开连锁店,就是在深圳开连锁店都费劲。
他虽然不是学经济出身的,但奈何21世纪互联网的强大,让他汲取了不少非专业的知识。他知道加盟连锁这种商业模式,是西方市场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要在中国引进这种模式,绝对是需要改革开放发展到一定阶段和成果之后,才能适用的。
虽然现在深圳搞特区经济,但不代表全中国都在搞特区政策,现在深圳是试点,还没到全国各地争相学习的地步,所以在深圳行得通,不代表在其他地方能行得通。
这也是他不愿意掺和入股红姐快餐店的初衷,一来眼下的确没闲钱,二来是投入产出比过大。他记得大学时老师讲过,改革开放初期,国家政府是摸着石头过河,生意人是壮着胆子做买卖,直到84年的十二届三中全会上,有人提出“有计划的商品经济”,得到了总设计师的高度肯定,由此展开全面的经济体制改革。从那以后,中国经济政策进一步大大的得到放宽。
这说明啥?说明这几年,小打小闹还行,做大绝对是行不通的,也是不通行的。
红姐快餐店如果小打小闹,韩春雷自觉没必要搀和进去了,不能说这个时候开快餐店不挣钱,相反,绝对是一个细水长流的买卖,但却不是韩春雷这几年想要的。
他都想好了,在没有经济体制改革号角吹响之前,就沉下心来好好蓄力,好好积攒本钱,等待着经济政策放宽这股东风来,好一飞冲天!
正所谓春天里盼东风,他觉得自己既然打定主意要趁这几年积攒本钱,又何必投身细水长流的快餐店呢?珍惜时间,好好倒腾吧,先当小倒哥,再当大倒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年月,除了吃牢饭的倒腾批条之外,再也没有把一条牛仔裤倒腾到北方,卖出二十条牛仔裤的价格更加来钱快的了。
接着,红姐又带着韩春雷转悠了一圈挨着东门墟的北门墟,不过那边比东门墟差远了,没啥意思。
在闲逛的路上,韩春雷又帮红姐在快餐店的思路上细细捋了几番,好让她准备的更加充分一些。估摸着再过半个月,这东门大集市就要日日开市了,所以快餐店开业的事儿,红姐眼下就要提上日程了。
眼瞅着快到午饭点儿了,这会张喜禄估摸着也也该睡醒了,韩春雷提议回湖贝村。
在回去的路上,韩春雷提议红姐,这个快餐店拉着雄哥入伙,让阿雄投点闲钱,占个一成两成股的。红姐一听,脸色顿时飞起一抹飞霞,说道:“春雷,你是不是听阿灿这个烂仔胡说八道?”
韩春雷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阿雄这个三十来岁老光棍,对红姐的明骚暗恋!
不过他真没这个撮合的意思,他的用意在别的地方。他赶忙跟红姐解释,这个快餐店一旦开起来,绝对会在东门大集市这边引起一阵轰动,万一生意火起来,惹来一些地痞混混的觊觎要好处费,甚至保护费,怎么办?在任何一个地方,越是市集越是龙蛇混杂?
就算这些烂人你可以找公安杜绝,但是你防得住那些对你生意觊觎的本地土著吗?你一个外地人在他们地界儿上做生意,有心祸害你生意,有很多种方法,尤其是红姐还是个女流之辈。如今可没什么市场监管维权的说法。这个时候如果有个本地人参股,那这个快餐店在当地人眼中性质就不一样了。在任何一个地方,排外永远是不可调和的。
听完韩春雷的分析之后,红姐觉得的确是这么个理儿。有个本地人合伙做买卖,的确不用担心本地人排外,而且她比韩春雷更知道阿雄家的底细,湖贝村的两大姓之一,这些地方宗族几百年下来各种联姻各种亲戚,两姓子弟很多都在政府基层工作,要是有什么新政策和新动向,他们的亲属都是第一时间知道的。有了阿雄参股,万一政府以后真要再打投机倒把,他们家的快餐店肯定也是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先关门的。
“嗯,听你的,让他参二成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红姐说着,又犹豫了一下,“不过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韩春雷哈哈一笑,目露促狭,道:“别人让他参股合伙开店,兴许他会不同意。但是红姐你让他参股嘛,呵呵,我估摸着把……”
“春雷,你再胡咧咧。小心姐撕烂你的嘴!”
不等红姐上去一顿捶,韩春雷已经放声大笑地先一步窜了。
等他们回到湖贝村阿雄家,已经是中午的饭点了。
中午的饭点,阿雄是不回家的,他开小巴出去都是一天,基本上是傍晚收车了才回家。
猪肉灿早早就回来了,正蹲在院子里打着水,洗着他从主家带回来的猪下水。满满一脸盘的猪大肠猪腰子,猪肝猪心肺。
韩春雷知道今天晚饭又能改善伙食了。他和猪肉灿打了个招呼上了二楼,去了张喜禄房间。
笃笃笃~~
一阵敲门没反应,还在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春雷推开他的房间,床上没人,这家伙去哪儿了?
他下了楼问猪肉灿,有没有看见张喜禄。
猪肉灿洗着猪大肠,抬头回了句:“说是约了厂妹去逛百货商场了!”
“什么厂妹?”韩春雷一脸大大的问号!
猪肉灿说道:“喜禄哥说,是昨晚一起跳舞蹦叉叉的厂妹!”
卧槽!
韩春雷差点没双膝跪地!
这昨晚跳个舞就约上了?还逛百货商场?
张喜禄你这是要成精了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灿哥,你是说他带着昨晚跳舞的厂妹,去百货商场shopping了?”韩春雷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张喜禄这货来深圳才几天啊?居然学会撩妹,还知道往百货商场逛了,这哪里是当初在长河公社时进个小馆子,都要蹭蹭鞋底儿才敢进的张喜禄,这简直就是王八成精了!
“血拼?啥意思?”猪肉灿明显听不懂这洋文调调。
“哦哦,就是消费的意思,英文,英文。”韩春雷解释道。
“你还懂英文呢?我姐说得对,春雷你是有文化的人!”猪肉灿竖了竖大拇指,随后说道,“阿喜泡得那个厂妹我见过,人长得很靓女的。虽然不是本地妹,但是跟杀猪佬贵叔的女儿阿兰关系很好的,她们都在隔壁村的服装厂上班。春雷,你就别担心阿喜啦!”
杀猪佬贵叔,韩春雷听阿灿讲过,是他们姐弟俩的老乡,他们杀猪游击队的老大,就是贵叔带他们姐弟入了杀猪行当,才算吃上了几口安稳的饭。
“我担心他个鬼啊?”韩春雷气笑道,“我是担心他把钱花光了,回头连买烟的钱都没了!”
猪肉灿不知道,他还能知道张喜禄兜里揣了几个钱?
张喜禄这次南下的家当,就只有自己当初付给他的十五块佣金。其中十块钱还凑份子凑进了他和老曹的本钱里,连人带钱,折算成了一股。所以张喜禄兜里就只有五块钱。
这次南下之前,韩春雷、老曹他们就把这趟买卖分了十股,其中韩春雷出资一百一,全权主事折算成六股。老曹虽然出了八十块钱,但不出人,只求搭个顺风车,所以只占三股。
至于在深圳找货捣腾货期间,他们的租房、吃饭还是坐巴士等一应开销,事先都说好了,韩春雷先垫着,等着拿货回了杭州卖完之后,从公帐里报出来。
这五块钱看着挺经花,买包烟也就二毛三毛的,但是也架不住张喜禄这么浪啊。韩春雷有预感,这小子百货商场回来之后,肯定是爪干毛净,明天要捡烟屁抽了。
不过刚才猪肉灿的话,也让他留了心,他说,喜禄哥撩得这个厂妹在隔壁村上班,隔壁村有个服装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也许能从这个服装厂找到一手服装货源。
他当即问道:“灿哥,隔壁村的服装厂是国营厂还是私人老板开的厂子啊?”
“肯定是私人老板开的厂子啦,国营厂的工作怎么轮得到阿兰他们这些外地妹?”猪肉灿笑道,“上次去贵叔家,我听阿兰讲过,说她们服装厂是一个香港老板,和隔壁村村长的外甥一起合开的,招的都是些外地厂妹,有七八十号靓女呢。别看是私人老板开的,但工资给的挺高的,多做还能多拿工资,叫…叫什么成?反正差不多奖金的意思啦。”
“提成,是吧?”韩春雷说道。
“对对对,就是提成!”猪肉灿连连点头,称是。
韩春雷听猪肉灿这么一说,心中不由一喜,香港人过来开厂,估计奔着深圳这边的人工和场地便宜,还有前三年免税的招商引资新政来的。这么说来,这个服装厂应该是香港人在内地开设的服装代加工厂,这就意味着这个厂的服装无论是款式还是样式,都是跟着香港的时尚经验来的,这不就是自己一直找的一手货源吗?
如果能出这个服装厂里拿货,那带货回杭州的议程就可以提上了。甚至,如果能拿下这个厂的服装销往北上的代理权,那就……
“灿哥,能带我去隔壁村看看那个服装厂不?”韩春雷有些迫不及待了。
猪肉灿哈哈笑道:“今天他们休息啊。阿兰她们厂每逢初一、十五,就放假休一天,今天是十五啊。不然那个靓女怎么会被阿喜带去逛百货商场?”
韩春雷一算日子,对哈,今天可不是十五么,真是过糊涂了。
韩春雷左右无事,蹲下来帮猪肉灿一边洗着猪下水,一边继续打听着隔壁村服装厂的情况,这事他必须上心,关乎钱途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到了傍晚,红姐风尘仆仆的从外头回来,应该是跟杀猪佬贵叔谈完了退伙转行的事,看她眉宇轻松,应该是谈得挺顺利。
很快,阿雄也收工回来了。
阿灿出食材,阿雄妈妈今天卤了一锅的猪下水,韩春雷觉得也不能总蹭人家的,又跑出去到村口的烧腊摊,切了半只烧鹅,花了他好几块钱。
虽然说猪下水也是肉食,但烧鹅毕竟是好料,韩春雷买来给大伙打打牙祭,大家伙自然是欢迎的。
阿雄家的小院里,每天这个时候最热闹。
吃着饭,阿雄才发现张喜禄没在,就问了阿喜去了哪儿。韩春雷只得把这小子这两天的光荣事迹又说了一遍,听得阿雄竖起拇指,称赞张喜禄果然靓仔,泡妞功夫了得。
平心而论,张喜禄跟阿强都是一类人,爱玩爱浪爱撩骚,猪肉灿属于有心无胆,阿雄呢,看似花里胡哨,但还是蛮传统的一个男人。不然也不会暗恋单相思红姐这么久了。
所以韩春雷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张喜禄适应环境的能力还是蛮强的。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隔壁村服装厂的事。
阿雄毕竟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隔壁村服装厂的事情,肯定比猪肉灿要知道的更多。他说,隔壁的村子叫赤勘村,跟他们湖贝村,还有附近的罗湖村、南塘村都是本地历史悠久的大村。那个服装厂叫富锦服装厂,香港老板出的钱,赤勘村出的地,服装厂主要是帮香港公司做代加工服装业务,不过算作赤勘村招商引资,享受深圳新政策。服装厂建在赤勘村,承诺优先安排赤勘村的女人去厂里上工。不过今年年初才办的服装厂,村里的年轻人们都不怎么看得上私营厂,所以服装厂才招了外地厂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至于这个厂的老板是谁,当然是香港老板投资的,赤勘村村委会以村办集体的名义,也占了股份,不过明面上负责打理的是赤勘村村长蔡福金的侄子蔡井泉来打理。目前服装厂有将近百人的规模,生产的服装都是香港那边流行过来的服饰。就因为有这个大服装厂在,赤勘村看着是附近几个大村里最热闹最繁盛的村子,当然,最让赤勘村人骄傲的是,每个月市里领导的小轿车,都会进进出出他们赤勘村一两趟,专门来考察富锦服装厂。所以,最近开始,村里的年轻人也开始陆续争相着进厂上班了。
自打有了这个富锦服装厂,附近几个大村子的风头,都让赤勘村出完了!
最后阿雄还苦笑地说,“论起来,这个帮忙打理服装厂的蔡井泉,还是我的小学和初中同学。”
韩春雷一听有这层关系在,赶紧说道:“那太好了,雄哥你明天带我去富锦服装厂转转呗,也介绍我认识认识这位蔡厂长!我能不能从他们厂里拿到一手货源,就靠你了!”
阿雄夹了一口烧鹅塞进嘴里,边嚼边摇头说道:“春雷仔,这个我可帮不了你,你找我,找阿强带你去赤勘村,那就自讨没趣不说,要是让我们村长知道,非要打断我和阿雄的腿!”
“我靠,这么严重?什么仇什么怨啊?”
韩春雷大为吃惊,这找熟人领路还能坏事不成。
阿雄耸耸肩,说道:“因为那个香港老板最早是想要在我们湖贝村投资开厂的,谁知道半道被赤勘村的人截了胡。要是没他们截胡,这一百号人的大厂子是不是就坐落在我们湖贝村了?你说我们村的人,尤其是我们村长,能给他们好脸?”
韩春雷听罢,不由微微皱起了眉,自语道:“居然还有这茬儿?”
阿雄道:“用我们村长的话讲,如果不是他们村长蔡福金做事不地道,暗中截胡,那市委领导小轿车进出的,可就是我们湖贝村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原来大华服装厂一开始是准备落户在湖贝村,中途却被赤勘村截了胡。
这样,韩春雷就能理解阿雄为什么不能带自己去赤勘村的大华服装厂了。
显然,这两个村子因为服装厂落户在哪个村的问题上,杠上了。
这不难理解,大华服装厂落户在哪个村,就会征用这个村的土地,就会为了跟这个村搞好关系而替村里解决年轻人就业的问题,甚至因为大华服装厂招募外地厂妹的原因,村里的空房子有人租了,甚至会带动租金上扬。同理,外地务工人口村里多了起来之后,也会带动着村里的经济。这一切,都跟村子的利益息息相关,跟村民的福利紧密相连。
而且大华服装厂作为早一批响应改开号召,落户深圳的合资工厂,享受着政策的同时,也时刻被外界关注着。大华服装厂能选择在赤勘村落户建厂,在外界看来,证明赤勘村治安好,民风好,投资环境好,比其他几个地方更适合投资建厂,瞬间就把周边几个村子给比下去了。以后但凡有港商台商外商再来投资选地办厂,那地方领导肯定就会往赤勘村这边推荐。至于其他几个村子,以后只能在赤勘村屁股后面捡西瓜皮吃了。
这就是一步落下,就步步落下。
本来这个一步登天的机会是属于湖贝村的,却被赤勘村半道截了胡,难怪阿雄说,他要敢领春雷去赤勘村看服装厂,村长会打断他的腿。在韩春雷看来,这还是轻的,真要带自己过去看服装厂,湖贝村村民都能用吐沫星子把阿雄家门口给淹掉。
了解完这些来龙去脉之后,就算阿雄真敢,他也不会让他嗲自己过去了。一呢韩春雷不坑哥们,别小看了南方村子宗族势力的抱团和严明的族规,阿雄真要敢冒大不韪当村里的叛徒,分分钟被绑着进祠堂训诫严惩一番。
二呢他刚才也听出来了,现在大华服装厂是赤勘村村长蔡福金的侄子,阿雄的同学蔡井泉在打理,这说明什么?说明大华的那个香港老板跟赤勘村或者说蔡家人的关系如今匪浅,也说明阿雄这个同学蔡井泉能力非凡,不然金主怎么可能放心把厂子交到他手中。那如果让蔡井泉知道是阿雄领自己来大华的,恐怕接下来就很难再谈下去了。毕竟赤勘村截了湖贝村的胡,自然也时刻防着湖贝村的人再截回去,万一他们把自己当成湖贝村的人,那想从大华再一手货的计划,恐怕就泡汤了。
这时,晚饭那也吃得差不多了,红姐和阿雄妈妈已经在院里开始收拾起碗筷,突然听着院门嘎吱一声!
门一开,是张喜禄回来了。
“哈哈,还能赶上晚饭,”张喜禄走路轻飘的到了大石墩儿前,见着阿红正要把剩菜收拾走,赶紧阻道,“红姐,先慢点收,让我先垫两口,垫两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着就抓起最后一块烧鹅塞进嘴里,呜呜咽咽地一边嚼着,一边抹着嘴边沁出来的油,大呼好香。
阿雄妈妈给他盛了一碗饭,张喜禄就着剩菜,吧唧吧唧大口扒拉着饭,那吃相,简直惨不忍睹。
“喂,阿喜,你不是约着厂妹去逛商场了么?怎么饿成这个鸟样?”猪肉灿八卦道。
张喜禄没有回他,把碗里的米饭都扒拉完了后,又把盘里剩下的卤肉倒进自己的碗里,浇了开水进去,泡成汤水来喝。
嗝儿!
他狠狠打了个饱嗝儿,这才把碗递给了红姐,龇牙咧嘴地笑道:“饱了!”
红姐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白了他一眼,啐道:“当自己大少爷啊?吃完就自己拿进厨房洗洗涮涮去。”
“嘿,我错了,红姐。”张喜禄干笑两声,跑了趟厨房又回来,这才对猪肉灿说道,“阿珍拖着我,逛了一下午的百货商场,这走走又停停,看看又试试的,哪有时间吃饭啊?只能回来吃了。”
阿珍就是他泡的那个厂妹。
张喜禄比划了一个手挽着手的动作,猪肉灿一脸艳羡地说道:“阿喜,你真牛,来深圳才几天啊,这么快就把上妹了,我都来这边好多年了,可连摸手是啥滋味都不知道。”
张喜禄哈哈一笑,道:“改天我带你却蹦叉叉,教你怎么和姑娘搭茬说话,怎么摸姑娘的小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猪肉灿瞬间眉宇飞扬,刚要张嘴,却听红姐冷哼一声,道:“你要敢去那种流氓场所,我打断你的腿!”
猪肉灿顿时面色一垮,郁闷道:“姐,我都二十七岁的老爷们了!”
张喜禄也帮腔道:“是啊,红姐,阿灿都二十七岁了,总不能一直不处对象吧?”
“处对象可以,但是学你和阿强耍流氓,坚决不行!”
红姐瞪着张喜禄,一字一字说道。
“呃……”张喜禄缩了缩脖子,一脸爱莫能助的看着猪肉灿。
也是,如果红姐不管得严,阿灿早就跟阿强混到一块儿去了,还要他张喜禄带去跳舞?
韩春雷知道再过一会儿,红姐就要开始三娘教子训阿灿了。再呆下去,恐怕战火烧会到自己,随即他拍了拍张喜禄的肩膀,说道:“喜禄哥,上楼一趟去我房间谈点事,我有货源的消息了。”
说着,把张喜禄拉扯回了二楼。
阿雄也在猪肉灿可怜兮兮的目光注视下,逃离了战场。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二楼。
进了房间,韩春雷轻轻将门合上,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喜禄哥,你明明知道红姐最烦什么人,你别自讨没趣。”
“嘿嘿,一时得意忘形,忘了这茬儿。”
张喜禄不是傻子,知道春雷把自己拉上来是给自己解围,红姐来深圳,一直守着活寡这么多年,坚持寻找失踪的丈夫苏大河,明知道像阿雄这种条件这么好的本地男人暗恋自己,她也不为所动。所以,这种女人最烦的就是渣男。很不幸,张喜禄和阿强都被她列入了渣男臭流氓行列里。
她不太喜欢这俩货,自然也不喜欢他们带自己的弟弟去耍流氓。
“你也知道自己得意忘形了?”
韩春雷说道:“我看你是飘了!还挺会装的,逛了一天的百货商场,没时间吃饭,我看你是兜里的钱嚯嚯光了,没钱吃饭了吧?”
张喜禄尴尬地挠了挠腮帮子,嘿嘿干笑两声,问道:“你咋知道的?”
韩春雷说道:“你要兜里还有钱,你能这么早回来?估摸着约人姑娘吃完饭,去看个电影,趁着电影院里黑乎乎的,摸摸人小手,对不?”
“对啊,”张喜禄下意识地应了一声,突然一愣,瞪大了眼珠子,问道,“你咋知道的?”
韩春雷翻了翻白眼,笑道:“渣男耍流氓攻略!通常这年头的不良青年都这套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才不良年青,我和阿珍可是……”
“别可是了,那是因为还没泡上。等追到手了,吃干抹净了,你再说这话,我就信!”
韩春雷打断了张喜禄的对天发誓,这世上的确有一见钟情的,也许也有跳个舞就海誓山盟,非卿不娶的,但那个人绝对不是张喜禄。
张喜禄是他重生在这个时代的第一个朋友,他比张喜禄自己都要了解张喜禄是什么德性。
张喜禄被韩春雷这么说,也不生气,的确,他还真没想过那么远的事,阿强教他的,追女把妹要趁兴,至于海誓山盟的话,妹子信了就好,自己信不信不重要。
韩春雷言归正传道:“话说回来,明天我想去趟大华服装厂,你那个阿珍能领我们进去吗?”
“这个没问题啊,我俩分开的时候,她还跟我说,让我去大华厂找她玩呢。”张喜禄点点头说道。
韩春雷嗯了一声,“那就好,只要有人能领我们进去转转,看看大华厂里面的情况就够了。”
阿雄这事儿没法帮忙,他还在寻思找什么法子,没想到张喜禄不务正业把个妹,居然还帮上忙了。
第二天一早,韩春雷和张喜禄就去了隔壁的赤勘村。
赤勘村和湖贝村相距不远,正好赶上阿雄和阿强在一早在村口出巴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俩坐着阿雄的私线巴士,在离赤勘村村口不远的一个地方下了车,徒步走了差不多有五六分钟的样子,到了赤勘村的村口。
赤勘村也是一座历史悠久的村子,元朝时,蔡氏祖先从东莞迁居,在赤勘村开基,迄今将近七百年。所以,赤勘村基本上都是蔡姓族人,村里祠堂供奉的也是历代蔡氏先人。
现在这个点正是开工上班的点,所以他俩走在村里的路上,不乏看见三五成群的年轻女人拎着饭盒,往着一个方向走去。
那个方向估摸着就是大华服装厂。
很快,他们跟着女工人群,来到了大华厂。
一站到大华服装厂门口,并非他脑海中那种高墙电网,装着自动伸拉门的现代化厂房。一看这大华厂的外围,更像是一座废弃了的公社大礼堂,黄坷垃的土墙上还留着充满时代烙印的标语,虽然白漆斑驳,但依稀可以看得清楚:
“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三面红旗。”
“阶级斗争,一抓就灵。”
“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
当然,最醒目的还是大门口竖着的那块牌子——大华服装厂。
不过让韩春雷注意的是厂牌左边墙上那条标语,一看就是用黑墨新刷上去的,标语上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