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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我车开得飞快,到了医院才发现背上都湿透了。
医生看了看伤口,又看了看我,估计是读出了我的焦急,安慰道:“没事儿,伤口不是特别深,也没碰到神经和大血管,待会儿消毒好之后,缝合就行了。”
说完,就埋头找起材料。
“要不你出去等吧。”冯羽默了一会儿说。
我以前确实挺害怕这种血肉模糊的场景。但此时此刻,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一个莫名其妙的声音一直在响。好像只要踏出这间诊室,我就会再一次失去珍贵的东西。
于是我索性搬了个凳子坐下了,坚定地回他,“就在这。”
结果就是,医生真翻开伤口仔细消毒的时候,即便是亲眼看了上一步的局部麻醉,我此刻依旧头皮发麻,只觉得皮开肉绽的伤口痛在了自己身上。
反倒是当事人,不仅一点感觉都没有,还能笑着给了我一个‘又菜又要刚’的眼神。
我自然是下意识挺直了腰板,哪怕是演,都要演出来镇定自若。
而就在这一刻,冯羽用尚且完好的那只手扣住了我的手,直直地撞进我眼里,无声地用口型向我示意,“别怕。”
就像多年前,我输掉了大冒险,不得不在到处都是残肢的密室里找线索时,他沖开所有拦着的人,硬生生地挤到我身边,牵住我的手,说:“别看那些,看我。”
“看我就不怕了。”
冯羽伤到手,开车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我头上。
这些年我很少开车。
没和他分开之前,向来都是他带着我走,驾照对我来说,就是个帮人扣分的小本儿。分手之后,他唯独开走了那辆车。
陈欣怡喜欢走南闯北,也在我跟前念叨,说没个车去哪儿都不方便。被她说多了,我也动了买车的念头。可这念头起来不到一周,我就从舞台上摔进了医院。快出院的时候,剧院就换到了我家附近,走路也才半小时。
想了又想,不愿意背一笔债,这钱干脆就省了下来。
往医院来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冯羽伤口那点事儿,一路狂奔也不觉得有什麽。回家的路上才惊觉开车并不容易,不熟悉导航、走错车道、起步太慢……周围的喇叭声都能给我唱出一首歌来。
冯羽在边上,刚想给我提点意见,就被电话打断了。
他看了一会儿才接,成样的句子都没有,全程只有“是、好、拜拜”几个字。
巧的是,他刚放下电话,我电话就响了。
我本身开车就不熟悉,瞥了一眼是陈欣怡,便直接让冯羽给我开了个免提。
“喂,陈欣怡,怎麽了。”
“青青!我给你说,出大事儿啦!”
大事儿,什麽大事儿?
我试探着回了一句,“你带的人被拍到了?”
她急吼吼地否定我,“不是!是另一个!”
“我刚看到冯羽的工作室转了个微博,不知道在哪儿找了俩小姑娘说见义勇为。啥玩意儿呀,这年头还有人造这种新闻出来博关注,玩儿得太髒了吧!真不要脸!”
我:……………………
“陈欣怡,是真的。”
“什麽真的?”
“微博,”我叹口气,“冯羽现在在我车上,刚带他去医院缝完针。”
陈欣怡那边沉默了三秒,便猛地挂断了电话。
冯羽在边上都笑开了,好容易听她挂了电话,才放出声来笑个够。我被他笑得脸热,刚想辩解几句,却听他笑声突然小了下来。
我忙不叠解释,“陈欣怡就这坏脾气,你也知道的——”
“她脾气坏我知道,又不是没见过,”冯羽情绪很淡,回我,“只不过,我真的不明白,我到底做过什麽,才让她觉得我是一个假仁假义的僞君子。”
我感到他正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蒋青,这中间发生过什麽?”他问
我心一紧,竟然慢了一步踩剎车!
砰地一声闷响——追尾了。
第 16 章
没和冯羽分手之前,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几乎都是他一手操持。物业、水电、比丘的吃用度……我只管伸手吃饭,下桌玩儿猫。从这个角度来说,他确实有点儿把我宠过头了。
追尾之后,他比我反应更快。
一只手包着纱布,另一只手就先拉车门下去了。道歉、递烟、拍照,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追尾当然是我的全责,没什麽好推脱的。和被我撞了的大哥商量了一会儿,我们就把车一起挪到路边。我刚解了安全带,冯羽那边就问:“哪家保险?”
其实我看着镇定,心里却真紧张得不行。
我胆子小,和冯羽分手过就从来只敢全神贯注开慢车,高速上都最高只跑到100,偶尔两次出事,那都是别人碰我,哪有追尾别人的机会。今天被他问得心神不宁,人生中第一次主动出了车祸。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