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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寻芳本来还因着苏陌一进来便吸引了太多探究的目光而不爽,听得这一句话,心情瞬间舒爽了。
“公子这等品貌,真乃仙人下凡,在下阅人无数……只见过一人可与公子相比。”
苏陌笑问:“何人?”
掌柜的砸砸嘴,欲说还休,忽听小二大声招呼道:“掌柜的,东家来了,找你呢!”
那掌柜的不得不屁颠屁颠去了。
淩舟带着李荀钻进人群中去玩了,一大一小两小屁孩来了这等地方,如放鸟归林。
唐戟等人则守在主人身侧,半分不敢松懈。
“公子这张脸,还是太招摇了些。”裴寻芳将气不气地将苏陌的脸捏成了个圆的。
苏陌蹙眉道:“怕是那册《大庸百美图》惹的祸。”
正说着,见那掌柜的去而複返,毕恭毕敬道:“公子,我家东家请公子一叙。”
苏陌放下酒盏:“你家东家是谁?”
掌柜的递上一卷画轴:“东家说了,公子一看便知。”
唐戟俯身接了,小心翼翼展开,那并非一幅画,却是一卷标注细致的《大庸舆图》。
是沈子承?
苏陌思踌片刻,道:“既是故人,见见无妨。”
裴寻芳要与苏陌同去,掌柜的战战兢兢地拦着,显然很惧怕裴寻芳:“东、东家说了……只见公子一人。”
“我去去就来。”苏陌拍拍裴寻芳的手,转身对掌柜的说,“有劳。”
这一路,引来无数人侧目,掌柜的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了,上得二楼,将苏陌带至一间雅间,便退下了。
苏陌甫一步入房内,便察觉到了一道灼热的目光。
“清川。”沈子承的声音有些抖,“许久不见,你出落得更漂亮了。”
苏陌转身看他。
“你离开帝城了……我甚至不敢认你……”沈子承激动得有些失态,他紧张地搓着手,“你怎会与那个人在一起?我以为,你不喜欢男子的……”
“沈大公子。”苏陌淡淡说道,“我来见你,不是来同你叙旧的。”
沈子承神情一绷,这才想起上次分别时,眼前这个人给他的警告与震撼。
“不夜宫那些年,承蒙沈大公子照拂,清川感激不尽。”苏陌远远站着。
听他谈起旧事,沈子承心中又燃起希望,他伸出手朝苏陌走去:“清川,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照顾你一辈子,就凭你这等才华与见识,我们可以……”
忽觉窗外晃过一道刀影,花架上那个价值不菲的青花花鸟瓷瓶,被隔空一劈为二。
沈子承吓得不轻。
苏陌无奈一笑,真是个幼稚鬼,就爱吓唬人。
他往那太师椅上一坐:“照顾就不必了。”
“我来见你,是来同你谈生意的。”
尽欢
沈子承是个聪明人。
如今改政易王, 大庸变了天,他往宫里跑了许多趟,也没能见到真主。
他这第一皇商的地位岌岌可危。
都说“南许北沈”,临安许家在新帝的眼里, 地位非同寻常。
沈子承也是急了。
听了眼前这位故人一席话, 沈子承才恍然大悟,季清川上能达天听, 下能制衡许家, 新封的临安小王爷不过是他身边的一个小孩,而他身后的那个裴公公, 更加神秘莫测, 实力无可估量。
更别提他嫡皇子的身份了。
沈子承诚惶诚恐,亏得他没有说出更出格的话,否则便是在太岁爷头上动了土了。
沈子承看着那张朝思暮想的脸, 只能将爱慕之意打碎了往肚子里吞,从此再也不敢提。
楼上两人相谈甚欢,而楼下正堂的戏台上,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
一名书生扮相的伶人小生,抱着把阮琴上了台。
几番调试, 琴音已起。
“一声梧叶一声秋, 一点芭蕉一点愁, 三更归梦三更后……”
竟是一曲羁旅思乡夜曲,曲调唱词极为凄婉。
苏陌听得入了耳, 便推开窗去细瞧,但见那小生继续唱道:“落灯花, 棋未收,叹新丰孤馆人留……”
哪知戏台下的看客并不买账, 已是嘘声不断。
“唱的什麽!下来!谁要听你唱哀歌!”
“不会唱别唱,退钱!退钱!”
“喂!我说别整这些悲风伤秋的,太煞风景,来点才子佳人,春宵一刻值千金呀!”
“据说是乐坊班子里新来了个作词人,自负有才,写的词曲却无人买账。”沈子承递上一盏新茶,说道,“那作词人过去也曾是济州府的名门,家道中落,如今只剩下他一个,过得比乞丐还不如。”
苏陌叹道:“可惜了,写的一手好词。”
台下起哄的闹得越起劲,看热闹的也看得越起劲。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