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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陌头皮一麻,这阳光不对,院子不对,称呼不对,声音也不对。
他又堕入梦境了?
苏陌转身便跑,可还未跑出两步,便被裴寻芳拦腰抱起,扛在了肩上。
苏陌的心突突狂跳,双手双脚并用踢打他、捶他:“你放我下来!”
裴寻芳将他放在圈椅中,跪于地上,牵住苏陌的手,吻他手指:“昨夜没有咱家伺候,殿下睡得好麽?”
苏陌被他一碰,周身如有千万只虫蚁爬过,啃肌噬骨,难以忍受。
裴寻芳垂着眸子,温柔地将苏陌的双手放于圈椅的扶手上,“咔哒”一声,将苏陌的双手锁住了。
“你做什麽?你放开我。”苏陌喘着气道。
“明日便是狗皇帝的出殡日,李长薄勾结獠人集了十万残兵守在城南,叫嚣着不交出殿下便要攻城,成败在此一战,殿下,我们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
裴寻芳仿若聊着寻常小事一般,打开食盒,端出几样精巧小食,挑了一块荷花酥喂入苏陌口中。
他继续说道:“咱家说过,咱家可以不介意这天下是大齐的天下、还是大庸的天下,咱家要守护的,始终是殿下的天下。”
他强调道:“有殿下的天下。”
“可如今,殿下却要弃咱家而去,一走了之。”裴寻芳拿帕子擦擦苏陌的嘴角,说道,“殿下好狠的心啊。”
苏陌又是惊,又是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他在胡说些什麽。
“这盘棋,没有殿下就不好玩了。”裴寻芳又拿开一层食盒,从里头拿出一个花鸟纹球形银香囊。
他转动着那个银色小球,解开搭扣,里头是鎏金香盂及两个平衡环。
“这是咱家新得的好物,拿给殿下品尝品尝。”他瞟了苏陌一眼,眼角的魅色更甚了,他用银勺挑了两勺不明物体放于香盂中森*晚*整*理。
苏陌曾在史料中见过这个,内里的装置类似于陀螺仪,无论外头的球形如何滚动,里头的香盂如同永远平稳的水平面一般,永远保持着平衡,滴水不漏。
裴寻芳拿手指鈎了那银香囊的链条,靠近苏陌,银香囊叮叮作响,响得苏陌头皮发麻。
裴寻芳擡起苏陌的腿,俯身吻他。
银链拖着香囊,在苏陌衣袍上滚动着。
叮叮叮,叮叮叮。
苏陌仿若被下了咒语般,陷在圈椅中,动弹不得。
裴寻芳细致地吻着他:“咱家早已对殿下抱了不死不休的念头……无论殿下是谁,来自哪里……咱们之间的交易,只要咱家不喊停……就不能停……”
苏陌目光越过裴寻芳弓张着的肩背,看着空蕩蕩的房梁,在微光中睁大着眼。
忽觉后背被人重重一叩,苏陌呼出一口浊气。
苏陌从令人窒息的梦魇里清醒过来。
夕阳已收起最后一缕光线,室内没有点灯。
昏暗光线中,可以看清自己依然在那间客室。
而不同的是,苏陌枕着双臂趴在书案上,里衣都汗湿了。
而裴寻芳,学着他的模样,交叠着双臂,枕着侧脸,正认真地凝望着他。
他微蹙着眉眼,低声问道:“公子做什麽梦了?”
妈的,狗东西。
苏陌几乎是本能反应,他怒而拽下身上那件披风,劈头盖脸朝那无辜的裴寻芳狠狠砸了过去。
故人
苏陌气得眼都红了, 又羞又怒道:“你不準靠近我!”
彼时晚霞已收尽,松柏林间起了暮色,一圈薄雾绕于其中,将整个院子都笼了进去。
整个房间陷入一种奇怪的静谧与温柔中。
光线很暗, 情绪就容易隐藏, 无端给了人肆意的胆量。
裴寻芳抓起那件披风,放在鼻尖偷偷轻嗅, 一双凤眸似笑非笑道:“明明是公子叫咱家来的, 怎的睡醒了又不认账了?”
“公子睡得很不安稳,是梦见了什麽?竟惹得公子如此生气。”
他不说还好, 一说让苏陌更生气了。方才在那梦里, 裴寻芳一边咬着他、欺负他,一边将天底下的混账话说了个遍,简直可恶至极。
这不是苏陌第一次做这种梦了。
上一次在不夜宫的卧房里, 梦见的是一个陌生的宫殿,而这一次在天宁寺,梦见的正是这个院子、这间屋子。
梦里的裴寻芳几近病态,在床.事上折腾着苏陌,就像他爱用酷刑折腾囚犯一样, 只不过, 折腾的刑具不同罢了。
苏陌头皮发麻, 若是将来裴寻芳发现苏陌的真实身份,两人的关系是不是就会变成这个鬼样子?
苏陌写就了他的糟糕人生, 是将他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邪魔的罪魁祸首,苏陌从始至终不过是站在造物者神明的角度将他当作工具人使用, 苏陌利用季清川的身份压制他、驱使他、用完之后便会无情地抛弃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