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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灼如烈火,靡靡如红霞,世人称之为欲望。
苏陌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写过,十岁的裴寻芳如野狗一般爬到大庸帝城门外,望着巍峨的城楼,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要爬到那权力至高处。只有触及权力中心,他才有机会夺回被夺走的一切,才能保护该保护的人。
他毅然决然选择净身入宫,当了太监。
那一刀下去,他便从此断了红尘欲念。
可是此刻,苏陌在他眼中看到的,又是什麽?
裴寻芳的目光比烛光还要亮,漆黑的瞳仁直勾勾地盯着苏陌,在夜色里泛着绿光。
苏陌这才发现,他的凤眸狭长而上挑,平日里冷漠锋利,笑时妖孽阴骘,而当他直勾勾看人时,就像是黑夜里锁着猎物的孤狼一般,是要吃人的。
苏陌半眯着眼看他。
穿进这本书里,苏陌头一回尝到了方块字的味道,可这感觉并不美妙。
苏陌不喜欢被人侵.占领地,像接吻这种事,口舌之间全被占领,呼吸都要被.干.预,会让人失去思考的能力。
苏陌喜欢掌握主动权,由他可控的主动权。
墨汁沾在指间,滑滑腻腻的,像极了上次裴寻芳吻他指尖的感觉,也像极了方才他与裴寻芳交换的津液。
苏陌敛着眸子,用小拇指摩挲着裴寻芳的唇,问道:“掌印弄髒了我的手,又要怎麽赔?”
裴寻芳眼中翻涌着不满,他肩背弓张着,浑身刺剌剌的,像只被撩起食欲的兽。
他蹭了蹭苏陌的手,忽而张开嘴,就着乌黑的墨汁,将手指含进了嘴里。
苏陌眼睫微颤。
这个人的舌头,究竟是什麽做的?
只是可惜了,怎麽就将他……写成了个太监呢?
“墨汁好吃麽?”苏陌问他。
墨汁沾在裴寻芳冷白的脸上、豔红的唇上,像苏陌笔下肆意书写的狂草。
苏陌忽而有些想笑。
裴寻芳的嗓音哑得不成样子,道:“比不上公子。”
上策
苏陌虚虚撑着书案。
烛光在他眼底跳跃, 月色被燃成一缕青烟。
他的腰却被裴寻芳圈着,如瀑墨发垂在身后,在裴寻芳的抚弄下流淌着光泽。
指尖的痒意萦上心头,有一种莫明的舒爽。
“掌印。”苏陌半眼开眼看他, 眼尾带着一抹嗔怒与豔色, “手指已经干净了。”
裴寻芳似有不满,含得更深了, 在苏陌的指根处咬了一口。
苏陌吃疼蹙眉。
他没想到, 人前呼风唤雨的司礼监掌印,此刻会这副模样在自己面前。
这才见第几次面吶?
苏陌从不恶意践踏他人的真心, 就如傅荣那般, 苏陌表面疏离着,内心还是珍惜他对季清川的一片真心,故而有意引导他脱离原书设定的束缚。
可如裴寻芳这般的老狐貍, 苏陌却把不住他有几分真,几分假。
驯一只小奶狗容易,可是驯一只千年老狐貍,岂是那麽容易?
苏陌不敢掉以轻心。
而于他自己而言,是绝对不会将亲一次当做什麽了不起的大事的。
如此想罢, 苏陌轻飘飘道:“甜头都尝过了, 掌印给我什麽回报?”
言下之意, 根本就不必把刚才的亲吻当作一回事。
交易而已。
一次交易,一口甜头, 不是麽?
停在腰间的炙热灌入凉夜的风,裴寻芳松开了苏陌。
他擡起凤眸, 于夜色中幽幽看过来,沉声道:“公子醉了。
“我没醉。”苏陌趁机挣脱, 如鱼儿般滑下书案,仰起脸,说悄悄话一般说道,“我邀请了李长薄。”
裴寻芳嘴唇抽动了一下,哑声道:“我知道。”
身体的不适让苏陌浑身长满了刺,他一字一字说道:“我、要、他、死。”
像最纯真的儿童,说着最狠厉的话。
“这不容易。”裴寻芳的目光流连于苏陌樱红的唇瓣间。
他知道,少年此刻的模样,才是他真实的样子。
他喜欢他亮出利爪的嚣张模样,而不是像过去那样假模假式地装弱。
让裴寻芳不爽的是,他心里的野兽仍在咆哮,他的身体被唤起了一种难以言状的渴望,可眼前这个人又是怎麽做到如此云淡风轻的?
他当真,一点也不介意吗?
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裴寻芳还不能让自己原形毕露。
裴寻芳不得不后退一些,以掩盖衣袍底下快要遮挡不住的的涌动,他问道:“公子不是说时候未到吗?”
“我改变主意了。”苏陌嘴角笑着,眼中却没什麽情绪,“我不光要他死,还要他失去一切,受万人唾弃。”
“公子想怎麽做?”裴寻芳猜苏陌一定在计划一个危险游戏,他身上有一种不管不顾的狠劲,他未将敌人放在眼里,也从未将他自己放在眼里,裴寻芳担心他会将自己当作祭品一般贡出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