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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阳王将这些事联系在一起,得出一个可怕的假设:如果柳氏的孩子没有死呢?
如果非但没有死,还被掉包成了太子,而真正的太子……安阳王看着跪在眼前的季清川,心揪成一团。
这张几乎与先皇后一样的脸,当初给他的震撼到现在都还未平息。
大庸皇后何等尊贵,即便朝中重臣见过先皇后容貌的也寥寥无几,大庸又有禁官员入乐坊的规定,谁又能知道,这大庸的帝城里,就在皇城的眼皮子底下,藏着这样一位少年!
安阳王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可他心里几乎已经认定,季清川较之李长薄,更有可能是真正的嫡皇子。
可是季清川这孩子如今的身份……
安阳王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查出能够佐证他猜测的证据。
然而,就在此时,他听到了太子李长薄宠幸了一位乐坊伶人的消息。
那名伶人,正是不夜宫的伶人,季清川。
安阳王如五雷轰顶。
李长薄他怎麽敢!!!
安阳王急匆匆赶来,只想确认这是不是真的。
如果李长薄真的敢对季清川干那种事,那麽他会亲自提刀去废了他。
听到季清川亲口否认,安阳王悬着的心放下来了。
“不能等到弁钗礼了,清川,好孩子,现在就跟我走,好吗?你在不夜宫多呆一日我便担心一日,我稍后就去同春三娘商量赎你的事情,多少银子我都给。”
“清川是不夜宫买倒的死契,赎身恐怕没有那麽容易……”
“你莫要担心,我自有办法。你大可放心,就算离开不夜宫,我也会继续追查你父母的事情,你先跟我回临安,那里很安全,不必担心,我答应你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苏陌跪道:“清川谢过老爷了。”
安阳王定定看着跪着的少年,又是心疼又是自责。
当年……当年他若是坚持追查先皇后遇刺一案,清川这孩子就不会沦落至此。
在如此环境中,茍且求生十八年。
他可是长乐郡主用命换来孩子啊。
他本该是这大庸朝最尊贵的少年。
安阳王压下心中悔恨,去同春三娘商议赎身之事。
他此次上京是隐瞒了行程的,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计划以他临安友人的名义来赎季清川。
按大庸律例,购买乐坊伶人需是本人亲临,呈上名帖,盖上私印,并带上官府认证的身份腰牌,与作保人、卖方一同到官府登记备案,这才能作数。
为了能尽快办成此事,他命人请那位友人火速进京。
苏陌已见识到安阳王的办事效率及能力。
安阳王偏安于临安不是怯懦,而是出于对皇权最基本的尊重。
相比狠辣多疑的裴寻芳,安阳王就如同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苏陌就是要让姓裴的感觉到,他并不是只有他这一颗棋子,如果裴寻芳不好使,那麽苏陌随时可以弃之不用。
雨到天黑时便停了。
月上树梢。
小蔻进来收拾,苏陌躺了半日,总算缓了一些,他正欲起身,便听外头闹哄哄起来。
“傅二爷,公子今日要歇了。”是淩舟拦人的声音。
“清川!”傅荣裹着一片月色沖进来了,他肿着眼,脸上带着明显的伤痕,走路还有点一瘸一拐。
他明明是个大高个,到了苏陌面前,却像个小孩一样,红着眼拉他衣袖:“清川,那个太子他欺负你了?”
“你脸怎麽了?”苏陌眸光扫过傅荣下巴上的伤,问道,“又跟人打架了?”
傅荣负气道:“没有!走路摔了一跤。”
真是敷衍的借口啊。
“清川,太子他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
“我知道。”
“知道,你还招惹他?”
“傅二爷,有些人不是我不招惹,就能避开的。”
傅荣委屈地看着苏陌,忽然就哭了。
他想到了湄水那一次,如果那一次……那一次他可以再勇敢一点,清川是不是就不会落入太子的虎口。
他后悔不叠,嚎啕大哭起来,他原本想着索性辞了官,那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赎出清川,可是现在,是不是一切都晚了?
他哭得口齿都不清了:“清川,朝廷要调我去临海……呜呜呜……可那是临海啊,离帝城有数千公里,如果我去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清川了……”
“我不做官了,清川,你跟我走好不好……我去筹银子,我名下还有五处宅子、七处铺子,我都给你,就算做牛做马,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苏陌淡淡看着哭哭唧唧的傅荣。
“傅二爷请起吧,”苏陌冷漠道,“这样的傅二爷,清川看不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