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穆一愣,疑惑地望着他,什么进度条?
我们成为恋人的进度条,他说,我不清楚到哪一步了,有时候会没分寸,不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林昭穆目光闪了下,别开了眼,你
她张了口,可又说不上来话。
他看出了她的为难,与其说为难,不如说是纠结。
她在这个过去和未来的结点上,拧上了。
他轻声讲:如果你做不好决定,可以先试试的,就当是试用期,要是觉得相处得不舒服,你可以立马把我踹了。声音低沉温柔,像在诱哄一样。
林昭穆差点笑起来,这简直诡辩,着实没什么道理。
只是这回她没有直接否定。
她感受着手背被包裹的温度,说:你让我想想。先休息吧,明天还要去庙会。
这是第一次,陆承则从林昭穆口中得到了让我想想的答复。她没拒绝,没逃避,尽管一句让我想想没有承诺任何,却已让陆承则眼里满是笑意。
他很贪心,但好像又没那么贪心,一颗小小的糖就能让他很高兴。
好,去休息。他说。
他从沙发上站起身,依然没松手,拉着林昭穆一起,从家庭影院里走出来,随后,林昭穆手腕轻轻扭了下,陆承则见好就收,不再继续牵着她。
他们电梯上楼。
卧室都在二层,管家已经提前为他们准备好,林昭穆的房间就在林斐然的隔壁,而陆承则的在走廊另一头。
陆承则先送了林昭穆,经过林斐然房间时,林昭穆放轻脚步,开门进去看了眼,发现他踢了被子后走过去将他重新盖上。
出来后,她小声嘀咕,也不知道有没有着凉。
应该不会,陆承则说,暖气很足。
林昭穆道了声晚安,陆承则也回了一句,低哑磁性的嗓音,在这个正月初一的凌晨,给长夜划上句号。
次日,林斐然睡了个懒觉。
虽然比起林昭穆和陆承则,林斐然睡得早,但小孩儿需要的睡眠时间更长,再加上昨晚他睡下的时间本就比他平时的作息更晚,所以到第二天,林斐然并没有跟平时一样七点就起床。
直到差不多十点,他才从房间里走出来。
旁边林昭穆的房间房门还关着,不过林斐然听到楼下有动静,跑下去看,就见到了在厨房的陆承则。
陆承则习惯使然,依然早早就起了床,在健身房里锻炼了会儿,随后洗了个澡,下楼给自己捣鼓了些吃的。
冰箱里有吐司面包,他又给自己煎了个鸡蛋,就这么随意地填了肚子,只不过林斐然和林昭穆的早餐不能这么糊弄,于是他又在厨房里捣鼓。
他不是很有自信能准备得很丰盛,只能绞尽脑汁地想着曲阿姨做过的那些早餐。
林斐然探过小脑袋来问他:叔叔,妈妈呢?
应该还没有起吧,陆承则回答,昨天晚上她睡得晚,你不要去吵她。
好。林斐然乖乖地应下。
他也进了厨房,跟着陆承则转,还会帮忙给陆承则洗菜。
在家里时林昭穆会在做家务时有意叫上林斐然一起帮忙,所以现下他做起来也熟门熟路。
他甚至还会指点陆承则一二,当陆承则在切苹果时,他说:叔叔,苹果没有削皮诶!
陆承则正握着菜刀要切,闻言手一顿,问:你在家里吃的苹果都削皮?
当然了,会削掉皮,然后切成一块一块,用牙签戳着吃。
于是陆承则先给苹果削皮。
他自己平时吃苹果,都是洗干净了直接咬,从来不会特意去削皮,导致今天差点失误。
陆承则切完了苹果,还有林斐然洗好的一盘圣女果,但早餐只有水果肯定不行,陆承则看着吐司面包,觉得他可以尝试一下做三明治。
应该不难,两块面包之间夹点儿东西就行,他看曲阿姨做过。
于是他又在冰箱里翻找,翻出了培根肉、火腿、鸡胸肉一类,还拿了些生菜,似乎这些是三明治里常有的。
就是肉可能得煎一下,可能还要再放一些酱料?是沙拉酱吧?
陆承则就这么捣鼓了半天,终于是做出了一个,他自己先切了一小片尝了口,肯定说不上好吃,但至少里面的东西都是熟的,吃了不会有问题。
他把三明治递给林斐然,尝尝看?
林斐然咬了一口,眉头就皱了起来,跟阿姨做的不一样,跟妈妈做的也不一样。
陆承则没什么自信的问:很难吃吗?
林斐然勉为其难地咽下去,说:叔叔你是不是不会做饭?
陆承则沉默了下,反驳,我在学。
那你要好好学哦。林斐然说,颇有一番鼓励的味道,听妈妈说我意大利爸爸开始也不会做中餐,后来学会了,叔叔你也一定可以的。
陆承则眸色沉了沉,没接话。
陆承则对方嘉远了解很少,知道他的厨艺不错也仅仅因为林昭穆提过一嘴他煎的牛排很好吃,没料到他居然还专门去学了中餐。
人啊,往往会跟在意的人暗暗较量,即便陆承则知道这并没有意义,活人没法跟死人较量,死人也没法跟活人较量,而且,还没有人能告诉他是输是赢。
不管怎样,林斐然一口一口吃着陆承则做的三明治,即便吃的过程中他始终苦着一张脸,但他还是很给面子的吃着,一来确实饿,林昭穆还没有起,如果不吃陆承则给的,他就要饿肚子,二来,他觉得叔叔需要鼓励。
林昭穆起床时,已经将近十一点。
倒不是她故意赖床,只是昨晚睡得迟,她又忘记了定个闹钟,醒来就已经这个点,看时间时还吓了一跳。
她担心林斐然起床饿肚子,连忙穿了衣服下楼来,没料到林斐然已经在厨房里吃上了,还是陆承则一边做,他一边吃。
林斐然见到林昭穆,那眼神就仿佛看到了曙光似的,妈妈,你起来了!
林昭穆笑着摸摸他脑袋,又看向陆承则:在做早餐?
陆承则有些心虚,并不能称为自谦地说:不太好吃。
林斐然把手里剩下的三明治递给林昭穆,妈妈你吃,叔叔做的呢。
他给出三明治的感觉就像给出的是个烫手山芋,这神情太过明显,林昭穆一眼就看出来,他很讨厌这个三明治。
她笑着,没拆穿,接过三明治,很给面子吃了,然后对陆承则道:你是不是沙拉放多了?培根也有点咸,嗯还有点儿焦。
陆承则:我已经把黑掉的培根都扔了。
林昭穆笑着,只说:再接再厉。
之后的早餐林昭穆接了手,不过从时间上来讲,已经不能称之为早餐,已到了午餐的范畴。
不管怎样,他们填了肚子,随后出发去赶庙会。
春节期间平城最热闹的大概就是庙会了,庙会会持续好些天,几乎每天都是人山人海。
这是林斐然第一次参加庙会,以前没见过,就更为新鲜,在锣鼓喧嚣里双眼放光,同时他对摊位上的烤串情有独钟,即便出门前吃饱了肚子,却依然坚称自己还没饱,还要吃。
一直到表演要开始,林斐然终于放弃了烤串,急匆匆地要去看表演。
表演的舞台外围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前排的位置早已经被抢占得一干二净。
林斐然努力地往里面钻想要找到一个近点儿的位置,林昭穆怕他们被人群冲散,紧紧牵着林斐然的手。
在这么个人挤人的地方着实不是什么好的体验,耳旁又是嘈杂的喧闹声,甚至都不太听得清舞台那边的音乐声。
周遭还有人喊着某某人的名字,一声高过一声,似乎是同伴被冲散到了另一头,正在高声呼唤着。
林昭穆紧紧牵着林斐然,想到他们还有一个同行人,回头张望,就见陆承则紧跟在她身后,因为身形高,比周围一圈的人都要高出些许,他抬臂挡着人流,倒是能挡下不少挤过来的人。
难怪,林昭穆虽然觉得这儿拥挤,但确实也没有被撞到,原来陆承则一直有帮她挡着。
她忽然想起,以前有一次和陆承则一起来庙会,她跟陆承则走散了,不巧的是手机又恰恰没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