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缘过来搂住禇钦江胳膊,撒娇说:我累了,你要请我吃好吃的。
禇钦江笑笑:这就喊累?你还得陪她逛天安门。
你不能开车嘛?顾缘说,你开车陪我们去。
钟晚媗瓶盖拧不开,送到禇钦江跟前:哥哥帮我。
禇钦江把胳膊抽出来,替她开了瓶盖,说:我应该没空,让方迁开车带你们。
顾缘有点不高兴,坐进沙发:我和晚媗跑这么远,你也不陪我们。
钟晚媗倒没有小情绪,她的注意力停留在禇钦江袖口处。
刚才对方拧瓶盖时,衣袖收上去了几分。
盯了半晌,她问:哥哥,你的手
没事,禇钦江随意理袖口,盖住手腕纱布边缘,蹭了下。
钟晚媗哦了声,瞥一眼他的神情,终究没有多言。
她坐去顾缘旁边,嘴甜的说:阿缘姐姐,哥哥工作太忙了,你就陪我去呗,你都来中国好几次了,对这边熟,你陪我玩嘛。
我肯定会陪你啊,顾缘脑袋躺她肩膀上,故意拉长音调,是你哥不想陪我们。
钟晚媗不接话茬,只问:首都有什么好吃的吗?
顾缘:有,多了去了。
禇钦江接一杯咖啡,端在手里缓慢搅动,听女孩们在那边聊天,自己逐渐出了神。
不知过了多久,他开口:晚媗,你去我办公室玩会儿,我和顾缘说几句话。
噢......好。
钟晚媗止住话头,站起来抱一些零食出去了。
禇钦江放下咖啡,坐在顾缘对面,不咸不淡问:你怎么来了?
原本是钟晚媗拿到了剑桥的offer,给禇钦江打电话,说想放松一段时间来中国玩,可没想到顾缘也会跟来。
问话的语气让顾缘不太舒服,微微皱起眉:我不能来吗?我和晚媗一起玩啊。
禇钦江并未就这个问题和她讲下去,转而道:以后杜薇再跟你说什么,你可以不用理。
顾缘一愣:什么......
禇钦江说:我们的约定结束了。
顾缘,谢谢你。
她表情有刹那的空白,接着又听对方道:你父母那边我会去说明,一切后续你都不用管,也不会对你产生任何影响。
自从禇钦江着手于集团内部事务开始,杜薇就在不停往他身边塞人。
一方面为了纠正他的性取向,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禇钦江打发了一批又一批,视而不见也好,发脾气也罢,不管他摆出何种态度,杜薇依然我行我素。
直到顾缘的出现。
顾缘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当真以为是来和他谈恋爱联姻的,又或者听杜薇的话来暗中监视。
她从一开始就看出了母子俩之间的隔阂,清楚联姻不过是个幌子,所以并没有多余的想法。
可由于杜薇和顾缘母亲关系好,又对禇钦江这个准女婿十分满意,天天在她耳边念叨。
顾缘烦得不行,迫于压力,只好自己找上了禇钦江。
她开门见山说,反正你目前也没想找,干脆咱俩演个戏凑一对得了,到时候再随便找个借口分开,免得她们整天没完没了。
当时钟家正处于形势混乱阶段,禇钦江又忙于学业,经常学校公司两头跑,实在是分身乏术,没精力应付杜薇。
他思索了会儿,与其让身边待个居心叵测的人,那不如是顾缘。
两人一拍即合,装作互相有好感看对眼的样子,虽说没到联姻的地步,但偶尔需要出席宴会或者见见长辈,都是那么演过来的。
以至于过去如此长时间,顾缘几乎真产生了他俩在谈恋爱的错觉。
怔了许久,她扯出一丝笑容:行啊,你不说我都快忘了,这么点小事,手机上讲两句行了,不用弄那么正式。
禇钦江不置可否,话题点到即止,起身说:你们要出去玩跟方迁说,让司机开车,晚餐地点自己选,用我的卡刷。
顾缘没吭声。
禇钦江走到门边,背后蓦地响起一阵动静。
然后就被人抱住了。
顾缘脸贴他背上,语气不甘心:一定要结束吗?
你是不是傻啊,谁演戏会演三年?非要我说的这么明白,你是真看不出来还是在装傻?
禇钦江垂眸,一根一根把她手指掰开,放回去。
他转过身,平静无波道:是我演了三年。
顾缘神情一滞,有些恍惚。
继而又像抓住他话语中的漏洞般,辩驳说:那你身边出现了那么多人,也没见你喜欢过谁,你怎么不去和她们演戏?而且薇姨那边......你难道不需要找个人结婚吗?
有。禇钦江说。
顾缘要出口的话僵在嘴边,一时没反应过来。
眼前的禇钦江神情沉稳且从容,收起了逢场作戏的假面。
这一刻,她似乎在他身上窥见了另一个从未出现过的、被岁月藏起来的模样。
顾缘听见他嗓音淡淡响起。
有一个人,我爱了很多年。
......
顾缘没陪钟晚媗出去玩,她买了张机票回英国。
禇钦江带钟晚媗吃了顿晚饭,司机和保镖各配一个,后面几天任她怎么在首都玩。
饭后回到公司,禇钦江摸出手机划了划。
手指在与路倏的聊天界面上停留许久。
路倏不爱发朋友圈,个人主页空荡荡,头像也是性冷淡的黑加灰。
比起十年前,缺少了生动的色彩。
他在对话框里敲了一句:你下午来公司了?
而后又删掉。
换成另一句:路总大驾光临来钟鼎一趟,也不多坐坐?
再删掉。
如此反复几次,最后就发了两个字:在哪?
等了片刻没回,禇钦江打开笔记本处理工作。
待到手头事情全部处理完,时间已经挺晚了,窗外暮色黑沉,灯影重重。
手机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消息。
禇钦江拿上车钥匙,离开办公室。
公司大楼外一片寂然无声,只有长直的路灯照出熏黄的光,连吹过的风都静谧无趣。
禇钦江右肩上挂着西装外套,手插裤兜,走姿显得随意。
地上的影子被路灯拉长,高高瘦瘦,人也是高大挺拔,却偏偏有股散漫感。
影子向前移动,没入了一束光里。
禇钦江脚步顿住,抬头看去。
黑色轿车降下车窗,一只胳膊搭出窗外,熟悉的声音于前方传来。
终于舍得下来了?
车灯骤然熄灭,禇钦江眼前花了一阵,看见了路倏那张冷淡的脸。
须臾后,他走上前,面色微沉:为什么不回消息?
路倏指间夹着的香烟咬进嘴里,吸了一口,薄薄的烟雾喷洒,全铺在了禇钦江脸上。
为什么要回。他不在意的说。
禇钦江眯眼,闻见路倏带酒味的气息:你和谁喝酒了?
路倏笑笑,烟灰抖落窗外,他伸手捞住禇钦江领带,不轻不重一扯。
禇钦江移近两步。
你哪来的未婚妻?路倏盯着他。
禇钦江笑了:吃醋了啊......
两人离得近,路倏扳住他后颈,低声说:禇钦江,是不是我给你余地太多了?
你玩谁呢?
四目相对,禇钦江眼底揶揄淡下去,仿佛认真了几分。
指尖抚过路倏耳垂,他说:我没有未婚妻。
把对方手从后颈上拿下来,烟掐灭后扔了,禇钦江打开门:坐副驾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