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时日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李重真这下确信。
自己肯定没有听错。
他虽生活在这宣州府,可现任皇帝的名号他是知道,叫岑云川,而先皇的名号更是如雷贯耳,为岑未济。
这天下大约也没人敢冒充这两个人吧。
见岑未济不肯说话,岑云川回头,气冲冲对着众人道:“宣州内凡奉天阁的人,一个都不许漏,全部给朕拿下!”
“还有你们,带着这几个人滚出去!”
岑未济坐在原地,饶有兴趣的看岑云川发号施令,虽是处置的都是他自己的人,但他看起来却毫不在意,反倒瞧着新帝快气红了的脸,和那烧成了一片脖颈和锁骨露出逗趣的神情来。
等人都出去,岑未济看了一圈,见窗扇外透出重甲的影子来,竟真将这里围的密不透风。
“怎么,要金屋藏娇,哦,不对,皇帝陛下如今是要佛堂藏亲爹不成?”岑未济倒真的是天塌了都一副游刃有余,谈笑风生模样。
可他越是从容。
岑云川便越是恨得牙痒痒。
还没等他逗弄几句,面前的人忽软了身子,在一头栽倒之际,坐着的人终于变了脸色,弯下膝盖,滑跪着将人一把接住,两人同时栽倒在地。
岑云川却在他怀里睁开眼,面色虽苍白,但那得逞的笑意却冰冷而直接,他声音不大,却魅惑寻常,“下意识的动作是骗不了人的,您还是在乎我的,对吗?”
未等岑未济开口,他已欺身将人扣住一把按到自己身下,看着对方同样气喘吁吁模样,他用手掌将对方的双手死死按住,然后仰起上半身细细看向这张自己恨透了却又日思夜想的面孔。
第九十一章
昏暗的光线里,岑未济的眼睛珠子透着一种冷淡的灰,就像是冬日河岸上升腾起雾气般,冷冽而疏离,让人不可靠近。
岑云川坚持了不到片刻功夫,就已溃不成兵,他伸手将合上那双眼皮,不许对方看自己,然后将头拱进对方脖颈里四处嗅嗅,像一只极度渴望主人抚摸的小动物似,不停用皮毛蹭着主人的下巴。
他鼻翼翕张,急迫地搜寻着自己熟悉的气味。
可一切都是徒劳。
岑未济从前身上那股混杂雨水,松针,铁甲与硝烟味儿全都不见了,如今只剩下一点淡淡的清苦药味。
他急躁起来,就像是心里憋着一池子水,四处晃荡却找不到宣泄口,于是毫无章法的胡乱蹭着,当他终于从对方衣领深处寻到那一缕紧贴着皮肉的香气后,赶紧将脑袋埋进去使劲闻着,直到那股冲入肺腑的气味和混沌的记忆严丝合缝扣上,他舒服的喟叹一声,心情和身体双双得到了满足。
这一刻,他终于确认,自己身下的人是活生生的人,而不再是一具死尸。
这个答案让他眼眶湿润了起来,那些曾经不知道流去哪里的泪水终于在枯竭的眼眶里重新丰润起来,它们迫不及待的涌出眼眶,用一颗又一颗的重量来控诉对方的罪行。
岑未济感受到了脸颊上和脖子上的泪水,冷冰冰的划过他的脖子,在上面留下一行湿漉漉的痕迹。
就像是一场骤雨,很快就在他心里溅起蒙蒙水雾。
“哭什么。”他无奈的伸手,摸了摸身上人的后脑勺,安抚道:“朕这不是没死吗?”
两人灼热呼吸里很快就带上了一点潮气,但岑云川只是咬着下唇哭,并不做声。
岑未济不在了的那些日子,他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下过,包括京中举行国丧,他亲自扶着灵枢下葬,都只是眼睁睁看着,看着这一切都无可挽回的离他远去,眼眶却干的如同荒漠一般。
如今终于失而复得,原本寸草不生的荒漠里像是发了大水般,挡都挡不住。
知道自己家的孩子看着张牙舞爪,实际上却是个一碰就哭的纸老虎,这一哭怕是要再也止不住了,岑未济只得将人框进臂弯里,让对方脸颊贴着自己胸膛,就像是小时候那样,将对方拢成一团蜷缩在自己身上。
岑云川哭到最后开始发抖,身体不停抽搐起来。
岑未济心疼到一塌糊涂,只能用唇齿接住对方的眼泪,用手一下下拍着对方后背,嘴里不停说着道歉的话。
两人气息彻底交融到一块,不分彼此。
岑云川那双被眼泪弄得一团糟的双眼里却闪过一丝清醒,他将唇齿间藏得药小心用舌尖勾出,咬碎,然后用舌尖托着,趁着对方没有察觉,一双眼兴奋闪烁着,将自己舌尖急迫地挺入对方唇齿里。
可岑未济没有张嘴放他进来。
但药已经在舌尖开始融化,他顿时急了,舌尖开始毫无章法的胡搅蛮缠起来,不停用牙尖摩挲对方紧闭的唇齿。
岑未济瞧着他脸上露出急躁又不安的神色,以为是自己拒绝使得对方再次陷入了崩溃,于是默默松了牙关,放小家伙进来。
岑云川舌头哺一进去,便迫不及待的狠狠纠缠起对方的唇舌,可还没等他确认自己有没有将药成功递给了对方,岑未济已经扣住他的后脑勺,变被动为主动,将两人身位颠倒,俯下身后似要将他一口吞下般,亲的他脑袋晕晕乎乎,如坠云端。
岑未济再次醒来。
头有些疼,他睁开眼看向四周,发现自己已经不在佛堂,而是身处一个漆黑的牢笼里,四面皆是石壁,唯有东南角上有几个一指宽大小的气孔,石壁上点着几盏油灯,灯的斜后方是一扇不怎么起眼的石门,看起来厚重异常,恐靠人力难以推开,怕是暗藏什么机关。
还没等他将四处摸清楚,石门发出一声沉重的呲呲声,石壁里面果然传出机关齿轮相叩的空旷动静。
岑未济坐在屋里唯一石床上,向门口看去,一副泰然自若模样。
很显然,他知道是谁关了自己。
岑云川走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有饭和酒菜。
乍一看岑未济清醒着,他倒是吓了一大跳,连端盘子的手都倾了一下,上面的酒壶差点不保。
“您……醒了。”
他停下脚步,试探着道。
岑未济从床上放下双腿,然后随手理了一下衣摆,坐端正了些道:“你不是已经给朕下了会让筋骨疲软,毫无反抗之力的药吗,还怕什么?”
岑云川艰难吞咽了一下干涩的喉咙,结结巴巴道:“你怎么知道?”
岑未济却抬起眼皮觑他一眼,从嗓子里发出一声哼笑,然后用命令口气道:“过来。”
岑云川不知道药效到底起了没,一双眼上下打量着对方,迟迟不敢迈脚。
岑未济见他不动,面色倏忽严厉起来,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托盘上,不悦道:“朕饿了。”
岑云川这才端着饭菜走了过去,然后弯腰将东西放在一旁的角落里。
可还没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