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进入了看似一切正常实则四处都冒着邪气的鬼域一般。
他虽看不到。
但不代表察觉不到危险。
“你既不想做太子了,朕便成全你。”岑未济语气随意地继续道,似在说一件不值一提小事一般。
他那只带着厚重茧子的指尖捏了捏岑云川的下巴,跟逗弄小动物似。
但这样的摸法与往日里的完全不一样,每一下似带着浓稠的湿意,像是粘着皮肤游走。
“从今天开始。”等摸够了,他才懒洋洋的接着道。
岑云川不由跟着屏住了呼吸,紧张地连心跳都是深一下浅一下的,他忽然意识到,对方这是要亲口对他下最后的判决了。
他竖起耳朵,却听见对方一字一句宣布道,“你便是这万崇殿里最见不得光的存在。”
此句话一出,岑云川的脑子瞬间停摆,心底里那根一直紧绷的弦也彻底断了——他终于意识到这样无边无尽的黑暗是因为什么,在他彻底呆愣住后,对方凑近他的耳廓,说出了最后一句话,“所以你的身体,朕自然有大用。”
第七十八章
在岑云川的印象里,岑未济有时会故意说些促狭他的话,非得惹的他面红耳赤快要翻脸时,才肯罢休。
可再过分,也不过是跟逗弄小猫小狗似,捻着几分笑意与从容,端着身帝王的儒雅,又掐着几分作为父亲的分寸,从不会像如今这样,说些令人惊掉下巴的话来。
岑云川还未回过神来。
岑未济的气息已经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
他下意识想躲,却被拎着脚踝强行拖拽了回来,对方掌心的温度烫的他瑟瑟发抖,两人紧挨的地方有种被烙铁似的灼热感。
“现在害怕了?”头顶传来岑未济的声音。
岑云川不自觉吞咽了一下唾沫。
岑未济的声音听着很怪,沉沉的,带着点沙哑,就好像裹在云里的闷雷,似极力收掩着什么。
“……”他确实怕了。
“刚刚跳崖时不挺利落的吗?”岑未济接着道:“死都不怕?怕这个?”
那只掌心慢慢向上,一点点的扣紧了他的脖子。
岑云川被迫仰起脖子。
黑暗中。
他们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可岑云川却清晰感觉到那只手慢慢收紧后带来的窒息感。
那股力道像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愤怒和层层攀升的凶悍,让他的口鼻彻底失去了呼吸的力气。
他胸腔起伏的越来越厉害,肺腑憋的快要炸开般,那股求生的本能让他奋力的扇动鼻翼,企图吸入一点微薄的气流,可那只带着茧子的粗糙掌心却始终像一个塞子似死死堵住了他的喉管。
当他的意识渐渐剥离身体,眼前出现大片大片暗红色影子时,那只掌心才一点点松开,冰冷的空气迫不及待的蹿进口鼻,他趴在床上,大口大口呼吸着,边喘边剧烈咳嗽。
身旁的人像是审判般,带着一点残忍的口吻道:“这才是死亡的感觉……冰冷的,无助的,痛苦的,丑陋的,黑暗的……”
“你以为跳下去就一了百了吗?”
“不……那只是痛苦的开始。”
岑云川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手捂着脖子,眼泪都咳了出来,一张脸憋的通红,他已经顾不得听对方再说些什么。
可下一瞬。
岑未济忽然抬高声音道:“董知安。”
四周虽有床帐遮掩,可到底是碧蝉纱,透光性和透视性都极好,外面的人想要看清床上的情形,只需要一抬眼便可知。
听见岑未济叫人,岑云川的心砰砰砰的又开始乱跳起来,他忽然意识到,刚刚两人撕扯间,自己身上仅剩的袍子也被拽走了,如今全身几乎都是赤裸的。
与从小在皇室里长大早就适应了成群奴仆伺候的宗室皇亲们不一样,岑云川打小跟着元平齐和元夫人在军中生活过一段时间,对贴身侍奉这种事,还是有些不自在的。
所以从前沐浴和歇息,他基本上不需人在旁边。这会儿蓦然有人进来,自己还是这幅衣不蔽体的模样,实在让他有些难为情。
他顾不得咳嗽,红着一张脸满床找衣服遮挡,可一双手扒拉了半天,也未找到一片可以暂能让他维持体面的衣料。
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
空荡荡的响着。
他的头上已经开始冒汗,面上出现肉眼可见的慌张。
岑未济却始终一动未动,像是对他的动静了如指掌。
董知安提着一盏灯进来了,低着脑袋小声道:“陛下有何吩咐?”
岑未济道:“点灯。”
“是。”董知安提着灯去取火折子了。
岑云川急得一把抓住了岑未济的衣摆,呼吸变得更加急促起来,脸上露出急切不安的神色来。
可灯还是一盏接着一盏点起。
他的一双眼里灯火晃啊晃,像是要跟着眼泪珠子一起掉下来一般。
岑未济偏头看了过来,一双眼黑漆漆的阴沉,像是怎么也照亮似,“看来你还是没有适应自己新的身份。”
岑云川抓着岑未济衣角的手缩了一下,然后慢慢收了回去,他像是终于看清了对方的神情,也终于知道对方刚刚那句话不是开玩笑的,而是认真的,渐渐害怕的连呼吸都快要忘了。
“记住了。”岑未济靠在塌上,看着面前眉眼低垂,眼睫不安颤动的人,慢慢道:“你如今可不再是什么皇太子殿下,从今天起,你与他们一样,要学会如何讨好朕,侍奉朕,迎合朕的所有需求、命令。”
“现在。”
岑未济的口吻冰冷而威严。
“跪过来。”
岑云川像是被满屋子光刺的无所遁形,短暂的惊惧后,他还是选择先躲回离岑未济最远的床脚,抓着床帐遮挡住自己,一双眼惶惶不安的不知道该落在哪里好。
岑未济似是早有意料,勾起嘴角道:“那朕便把所有人都喊进来,一道来教教你如何伺候人?”
岑云川猛的抬起头,满眼不可置信地了过去。
眼前的岑未济就像是忽然被什么上身了一般,除了处处透出邪气外,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不近人情的冷漠。
岑云川眨眨眼,像是彻底不认识他了般,除了慌张外,他脸上更多了几分不解。他是真的不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何一夜之间跟彻底换了个人一样,陌生的让人害怕。
“三,二……”
听见对方游刃有余的开始倒数。
岑云川抿了一下干裂的唇角,死死咬住了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一。”
岑未济道:“董知安,去,把人都叫进来。”
董知安已经点完了所有的灯,正垂手站在一旁,听见命令,似有些犹豫,脚步稍微迟钝了片刻。
岑未济目光锐利的扫过去,道:“怎么,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