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板上钉钉事实。
可如今白榆见到他仿佛理智已经全失,只抓着他反反复复问着一句话,像是早就知道白又卿还活着一般,“你只告诉我一句,他,他可好……”
“大公子命硬,侥幸还活着。”陈伯无奈,只能就着他的问话道,“他既受殿下重托,还有使命未能完成,自不会轻易让自己丢了性命。”
白榆这才缓过神,慢慢回头,用一双红彤彤的眼,带着愧疚和不安的看向了岑云川,嚅嗫半天才小声道:“殿下,对不起,那日……我没有说真话……”
他打小就在岑云川身边玩混惯了,最会倚仗太子的势,又是个口无遮拦的急性子,平日里家里管束严了,他便会偷跑到北辰宫躲上十天半个月,等父亲和哥哥气消了再回去继续讨人嫌,岑云川最爱他这直爽不拘的性子,平日里也没少包庇他,他整日里也最爱跟在岑云川屁股后面溜达。
任谁看来,他都不会背叛太子。
可他偏就撒了这么个弥天大谎。
“我实在是担心哥哥性命,这才……”他站在原地,着急忙慌的解释道,“这才当众说了谎,坏了殿下的大事……”
可岑云川看都没看他一眼,反倒弯腰亲自扶起陈伯,和蔼问道:“你家大公子可好?”
陈伯颤巍巍抹干净眼角的泪水道,但眼泪却越擦越多,“出事那日,公子强令我先逃,但我怕他出事,不肯离去,便藏身于农户掏的地窖里,见公子被人迷晕后掳走,我便一路追去,公子醒来后可能发现了我的踪迹,半途给我留下标记传信,让我速速回京,向殿下禀告。”
陈伯被他扶起,连忙恭敬往后退了半步,这才道:“公子让我转告殿下,赵氏派出的几路兵马动向和前郭城的城防图,他都已全背在心里,只是他尚不清楚抓他的人是何人,又打算做些什么,所以一时没法脱身。”
“孤知道了。”岑云川点点头,见陈伯是真心为白又卿的事情感到担忧,于是在一旁劝慰道,“放心,你家大公子定然会无事的。”
白榆听着他们一问一答,开始有些茫然,后面忽然就懂了,张大了嘴道:“……殿,殿下……早就知道了!?”
“您派我哥去,实际上也不是为了押送人!?
陈伯见自家二公子到了这个关头还是懵懂无知模样,有些痛心疾首道:“殿下看重大公子,此物奉郡自然是委了重任的,本也没打算瞒着二公子您,可……”
可奈何您还真空有一双眼和一个漂亮脑子,关键时候竟一点用场都派不上!
这后半句话被陈伯默默吞回了肚子里。
“奉郡既有异动,孤不得不提前做打算,只是那赵主狡猾,一出事便封了全城,孤的探子没法将线报送出城来,孤只得顺水推舟,假借押送敌将入京的事,让你哥去奉城一趟,想办法与探子接上头,好将消息传回京里。”岑云川这才扭头,盯着白榆,冷冰冰道。
白榆嘴张合几下,最后紧紧闭上,诺诺不敢言,脸上渐渐显露躲闪神色。
“说说吧,你是从何时起当上叛徒的?”岑云川在椅子上坐下,翘起腿,摆出了一副审讯的架势来。
白榆咣当一声,原地跪下。
见他不吱声。
岑云川冷笑着道:“孤如今虽也身陷囹圄,可这从人嘴里掏话的本事还是有几分的。”
白榆见状,本就脆弱的心理防线,崩塌的更是所剩无几。
陈伯心疼了,急道:“殿下,您看在大公子面上,就不要追究二公子的事情了……”
岑云川却不理会他的求情,自顾自的地道:“不肯开口,那就休怪孤不要念往日情分,上点手段了。”
陈伯跪在白榆身前,用自己身体将人挡住,苦苦求情道:“大公子知道二公子脾性,所以临着出发前,曾叮嘱过老身,说若是此行中二公子犯下过错,望殿下看在他拼着一条命的份上,饶过二公子这次。”
他虽常年跟着大公子行走,可这二公子却也是他看着一点点长大的,他也知道,这二公子更是自家大公子放心尖上含着的人,如今大公子不在身边,二公子更不能有任何闪失。
岑云川本就是吓唬人的,见陈伯如此忠心耿耿,终是不忍,于是挥了挥手,让前来凑氛围的右率卫都挥退后,叹了口气,才冲着白榆怒其不争地道:“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还跟个鸡崽子似的,整日离不了你爹和你哥的翅膀半点。”
白榆瘪了瘪嘴,没吱声。
“罢了,孤也有错,平日里就不该纵着你,纵得你脑袋空空,两眼摸黑。”说到最后,岑云川无奈道,顺便也把自己检讨了一番。
见白榆还是一副蔫样。
“还不肯照实说吗!?”岑云川两眼一瞪,看起来威慑十足。
白榆缩了缩,开口道:“那一日,殿下传令让我去认尸,我当时是真的害怕,真以为我哥死了,可我到了现场一看,觉得那身形虽跟我哥神似,但总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于是我趁着大家没注意,偷偷上前看了那死尸的大腿处……”
他偷偷瞥了一眼岑云川,似有难言之处,但终是碍于威慑,一点点吐了真话,“去岁有次我趁着我哥出去应酬喝醉了归家时,与他,与他……胡闹,在他腿上啃了个牙印,那牙印颇深,一年了都还有痕迹在,旁人不会注意,可我自是知道的,我一摸,便知道定然不是我哥的身体。”
当时他以为他哥出去喝了花酒,与人缠磨胡闹,将人狠狠啃了一口,虽隔着衣服,还是咬出了血迹来。
他混闹时下口没个轻重,那伤口出乎意料的深,而且伤的地方又十分尴尬,白又卿自己不肯管,最后还是他日日偷偷背着人给他哥上得药。
所以此事也只有他们二人知道。
“然后你知道了你哥还活着?”岑云川问。
“当时还不大确定,可过了几日,我跟随家人出城祭拜我哥时,发现有人鬼鬼祟祟的跟着。”白榆道,“我便知道此事恐有猫腻,想来那伙人敢在京中堂而皇之抛尸,定是想传递些什么,他们跟着我,只怕也是想让我确认我哥确实还活着,所以从那日起,我开始留意,慢慢也琢磨出对方意图,丢尸本是为了让我闭嘴,知道我哥活着同时,警告我若是乱说话,会让我哥陷入真正的危险。”
白榆一口气说出来,反倒轻松了很多,“后面对方通过一些方法,确实向我送了一些信,让我为他们办事……”
“陛下遇刺的事便是你泄出去的吧。”岑云川肯定地道,“所以岑顾才会这么着急前来确认。”
白榆低头,抿着嘴,一副默认了的表情。
“如今孤被困此处,怕也是岑顾的手笔。”岑云川道,“只是未想到,他除了在孤身边安插人外,竟还收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