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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隙无事时,她擡眼望向进入夜晚的天空,山野明月仿若就在眼前,星稀若尘粒,这一切都那麽真实。
她也看不出假。
宴从月为自己的想法惊异,她低低地叹了声气,要不是她清楚这是梦,怕是也要忘了最初的目的沉浸于此。
成亲之后,宴从月的梦境再也没有发生过变化,上次的转换梦境时间地点成了快要记不清的场景。
他们和普通的夫妻一样,按部就班地生活。
那一日过后,张夷山带着她隐居于山中,每天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宁静而又美好。
仿佛,他们真的要在梦境度过这一生。
有时也会觉得太过平淡,但只要看到对方便不这麽觉得。
她曾经的确幻想过与他这麽过完一生,只不过最后事与愿违。这一刻,梦境给了她夙愿成真的机会。
他一个文弱的书生开始学着打猎、农作,而她也在其中体会到了乐趣,她时不时地会想这样或许也不错。
她只要这麽想,内心便会有一道声音出来阻止她这麽认为,迫使她从这种美好里脱离。
可当宴从月一想到自得其乐的他,想说的话也脱不出口。她并不想破坏这美好的假象,同时,她每天都在告诉自己只在贪恋一刻,很快便会唤醒他。
她刚这麽觉得,又骤忽发觉有什麽地方不太对。
她不应该这样想,她的目的明明很明确。
深想为什麽不应该?她又想不出理由。
在不知不觉中,宴从月进来时的初心在一点点被侵蚀,连她自己都没彻底发觉。
这就是梦境的可怕之处。
又是一日黄昏。
天际的月亮又缓缓升起,与太阳擦肩而过。
张夷山倏地出现在眼前,他不由分说地拉着她来到山尖。
这里的天空似乎是触手可及,红如烈焰的夕阳在眼前缓缓坠下,视线一转,浅浅的白色在目光中冒了头。
宴从月忽地发觉眼前一黑,她的视线被遮挡住,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阿月,阿月。你看。”
他的双手挪开、合拢,合拢的双手微微张开,渐渐地,黑暗中一抹白缓缓进入眼里。
这时,月亮在他的手心中漫漫升起。
宴从月穿过月光看着他,双手搭在他合拢的手心里,她的视线从下到上,她一使力踮起脚和他平视,情愫在两人的目光里缠绕。
两人的身影在月亮中心,影子像是重合到了一起。
“阿月,好看吗?”张夷山与她额头相抵,“我上次下山时看到了刚升起的月亮,想到了你,这麽美好的自然之景一定要让你看到才行。要是你看到说不定会很开心。”
“好看。”宴从月看着脸颊泛红的人急促道,她情不自禁地吻向他,“很好看,我也很开心。”
张夷山稍显无措,他的脸更加得红,像是黄昏把夕阳转移到了他的脸上。
他凝看着宴从月,视线癡癡,同时,又全神贯注地听她说话。
“月亮每次升起的时间都不确定,想要找到好时机必须得摸出它的规律。”宴从月的语气一顿,神色难明,“你每天都要观察它,只是为了让我看这短暂的美景?”
张夷山缓缓点头:“这很重要。”他毋庸置疑道,“你开不开心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事。而且,我想和你分享一切,我拥有的、我看过的,我都想你也拥有。”
他真诚的眼眸里散发出的光亮盖过了星月的光芒,似春月、如夏阳,宴从月看着他的目光不禁微微一瑟缩。
她不可抑制地升出一个念头,这世上不会有人比他更爱她了,不会有了。
*
这一年山中又大雪,他们如平常人,在山中过着安逸的生活。
宴从月看着处理猎物的张夷山,他察觉到目光也看过来,温柔地笑了下,又低头处理手中的猎物。
他看起来甘于这种生活。
宴从月刚硬起的心肠又软了分毫。
风和日丽,天气正好。
他们也很好,很好到忘却了时间的逝去。
山中无岁月,梦境也无长短。
骗天骗地骗不过自己,他们该从梦境中醒来。
梦境使她迷了眼,就算现在看起来很快乐,实际上她很明白这快乐之下铺盖了一层虚假。
这只是伏夷以为的快乐他以为她和张夷山在一起时才会感到真正的快乐。
雪凝固在山石上,今日刚有了太阳。
一人坐在积雪上的木椅上,处理猎物的一人时不时地与她对视,这一刻,他们是最幸福的人。
宴从月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目光里複杂的情绪一她点点划过,她忽然唤了他一声:“伏夷,是你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