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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度平静的神色之下却是翻江倒海。
宴从月思绪良久,仍想不明白。
若是想做,为何不与她说清?
难不成他希望她这麽担心?
神息看出她神色里的压抑,连忙找补:“只要伏夷把你曾走过的一遭走过一遍,自然会醒来。”
宴从月神色一震,昏暗的日光似乎都聚集在了她这。
顿然一阵心绞痛袭上,什麽话都噎在了口中,一个字也难以从口中吐出,她默念名字,却念不到心底。
这一切有什麽特别的意义吗?
难不成他有把握会立马醒来?不,他没把握,直到现在,他仍然没醒。
流逝的时间告诉她,他被困在里面。
要不然,不会现在也不醒。
他不会让她担心。
良久,宴从月忽而嗤笑一声,微微阖眼,自嘲道:“他这麽做,把我置于何地?我需要他这麽做吗?”
“不,我不需要。他只是在自我感动。”
她低声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周遭一片寂静,仿佛是在同她一起悲伤。
她忍住愤怒,轻声问:“你说的轻巧,怎麽会这麽简单,实际上他难以醒来是不是?”
死一般的寂静浮上表面,神息一脸的不情愿。
宴从月目光幽幽地盯着他,他不得不说清楚些:“是这样没错。时间只会长不会短,一入幻梦,会轻易地沉溺其中,进去容易、出来却难。”
“面对亲近之人,无论仙、神,总会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虚幻。”
这本来是他做给自己的药,没想到先用的会是伏夷,他原本在他们这些同辈中是最不可能动情的一个。
神息说得明白,宴从月听得也清楚。
伏夷这是自己将自己送入了死地。
宴从月仍不理解,分毫不能理解。
眼前的人和事不是更重要吗?
心底的声音却在告诉自己,她分明能理解他这样做的原因。
“伏夷,他在感受你的苦痛。”
宴从月听到神息的话,她内心掩盖的事实也被揭露。
她知道、她比谁都清楚。
伏夷这麽一意孤行,是为了感受她曾经的痛苦。
或许,在与她重逢之后的每天他都在感受那一千年犹如剜心般分离之痛。
他们都刻意对那段回忆避而不谈,但每个人的心里都被它镌刻上了印记,她不在意、他却不能不在意。
他以为这样,他才能真正感同身受,却不知他早已感觉到她的痛。
失去对方才是最大的痛,他们早已都感受过。
宴从月低下的眼眸渐起情绪,他不是在自我感动,至少,他感动了她。
只是,她不得不怨他的自作主张。
她沉默地整理情绪,待到神色恢複如常才擡起头。
“那他要是陷进去了,有什麽办法能唤醒他吗?”
神息只说了一个字:“等。”
宴从月坚定的眼神里大有怀疑之意:“是吗?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神息的这声嗯还是没能说出,他磨蹭许久才说出一个办法。
“是有没错,但是这个也很兇险。你说不定也会沉溺其中,永远醒不过来。”
宴从月直截了当地确认:“我不会。”
“反正你已经把大部分的事,也不差这一个。况且是我逼你的,他是一个明事理的人,不会做什麽坏事。”
她神色平静地说完,似乎没看到神息在听到这些话的夸张神色。
神息将这些话录下,才犹豫道:“也不是不可以。”
“你必须要和我约法三章。”
宴从月微微点头:“好。”
“保证我的安全,还有,伏夷答应我的事不能食言,我不会承担任何此事的后果。”
“他答应你的事?”宴从月不得不谨慎些问,“会影响他的安全吗?”
神息摇头否认:“当然不会。只是,我要他做的事,唯有修为高的人才能做到。”
宴从月这才与他约法三章,同时她也得了如何唤醒伏夷的法门。
“先喝下与伏夷一样的药,到时再取他的一滴血。如此行之便可进入梦境唤醒他。”神息也把其中的危机讲明白,“进入伏夷的梦境并不是件简单的事,你有很大几率会在还没进入伏夷梦境前便陷入记忆旋涡之中,除却这还有无数风险,你真的要做麽?万一伏夷在其间醒过来呢。”
宴从月思忖时,神息心里也在打鼓。
他之所以这麽帮伏夷,完全是因为伏夷也能帮做一些事。
等他醒来,他会帮助他把聚集神清的魂魄。
世间唯有伏夷和段风钧两人合力能做到。
要是宴从月真出了什麽意外,那这事铁定要化为泡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