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宴从月指出她的心思:“你逗留在冥王殿是为了崖曲吧,他杀生过多,应在受刑。你身上血腥气未除,想必是刚陪过他。”
她意有所指,若是有牵挂地去投胎,那这一世可能因为业力关系,难以过好这一生。
蓝芩默不作声,她只道了句:“我知道你在这是为了什麽,神息是在躲着你。你没猜错。”
“他或许在忘川的附近,我最近也没见他。”
要不是神息对之前的事有所亏欠,他也不会帮她找到崖曲。
宴从月停下手上动作,擡眼诧异地看她:“你是在帮我?”
蓝芩摇头:“不算,还你的情。”
她也坦然承认:“我承了你的恩,但也不想再和你有什麽交集,等崖曲一受完过,我便要去投胎,第一世可能做不了人,也不知道要过多少世才行。”
她自嘲地笑出声。
一阵沉默,她们现在确实不太做朋友。
本就是刀剑相向的敌人,能坐在一起閑聊已经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蓝芩叹了口气,忽然觉得宴从月真是一个好人,她怎麽渡劫的时候就没遇到这样的人。
宴从月双眸认真地看着即将消散的魂魄,轻声道:“再见。也许为人也不是一件那麽好的事,无论身为什麽,向前看大约是最好的选择。”
蓝芩:“借你吉言,再见。”
停下的棋盘再度动起,面前的魂魄也消失不见。
宴从月站起手,手搭在棋盘上。
棋盘上面被围困的棋子瞬间连同棋盘消失,她也消失在原地。
忘川河的长度可比之天河,在这里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宴从月将神识扩散到忘川的周边,任何生物的接近都无法逃出她的神识。
唯一的缺点便是太耗真气。
这对宴从月来说并没什麽,她只要见到神息。
本来她只是想问一问他,对他知道些什麽也持怀疑态度,他这麽一躲,她倒是不由地怀疑到他。
一天,一天……她就这麽无期限地等下去。
终于有人忍不住出来,这人却不是神息,是另一个她期望见到的人。
两人相顾无言。
宴从月曾经与他算是朋友,后来又成了反目的仇人,如今见了,倒不知该说些什麽。
“阿月。”
他先说了话。
宴从月也不扭捏,将疑问说出:“敖玄,你没死?”
“是啊,我没死。”敖玄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对你来说是个坏消息吧?”
要不是最后一条来自东海的龙,他也不会活下来。
宴从月缓缓摇头:“不,是好消息。”
她终日担心的事有了一个结尾。
敖玄神色一愣,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宴从月的下一句话却打破了他的幻想。
“我一直在找你,你应该也知道有很多人在找你。你到底对伏夷做了什麽,为什麽他醒不过来?”
她没有说一通假话来掩盖事实,敖玄不是青牙,他是罪魁祸首,清楚一切。
敖玄轻呵一声:“要是我什麽都不知道你会不会仍杀了我?”
宴从月没说话,在他濒临绝望时她终于开了口:“我不知道。”
杀了他……要是伏夷还醒不过来那又该怎麽办,她不想体会这种绝望。
敖玄发出一阵阵低笑,他坦言:“我是在上面涂了写毒药,但这远远不能做到杀了他,这世上没有人能杀他,除了他自己。”
“你要是因为最后那句话,那我告诉你,我当时说那话只是为了让你不快。”
话一停,他又无奈地自嘲:“别无他用。”
在宴从月身上,他彻彻底底地尝到了失败的滋味,从心到身,无一不是被她弃之如履。
宴从月不禁退了两步,神情晦暗地垂眸,手骨苍白地紧扣在手心,整个人被一团阴影笼罩。
她敏锐地捕捉到一句话“能杀了他的只有他自己”。
那……是他自己不愿意醒来?
顿时,耳边的风呼呼作响,眉眼上的惆怅染到心上,她似处在一片白茫茫,无前路无后路。
她不解地想,他为何不愿醒来?难道他不知她会担心吗?
以他的性格,他不会让她担心。
这样的话,也可能不是他不愿意醒,而是他醒不过来。
宴从月心一沉,她该做些什麽。
难道她只能什麽都不做,只这样等他。
宴从月神色中的慌乱,敖玄也看的清楚,他彻底明白两人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
伏夷无论在不在,他都不能靠近她,他空有一厢无从寄托的相思。
宴从月此刻的心上宛若压了一块重若千斤的石头,她无法挣脱,但又不得不理清思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