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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捕头见对方翻脸,本能地退了一步,气焰徐消。接着,似乎横定了心,重新沉下脸说:“易秀才,不要欺人太甚。”
绝秀才猛地一掌拍在桌上,站起厉声道:“你说什么?你配在我面前如此说话?”
程捕头一挺胸膛,亢声道:“等芦花沟那群人有一个进了班房,届时看在下是否配如此说话。”说完,扭头就走。
芦花沟三字,把绝秀才的凶焰压下去了,鬼眼一转,换上笑脸笑道:“程捕头,慢走,生那么大的气,何苦?未来来,坐下谈。”
程捕头有所为而来,当然不想闹僵,转身道:“易秀才,没有什么可谈的。”
“呵呵!你说芦花沟……”
“那儿有人不断地监视,必要时,知县大人会发签出动民壮的。首要不易擒获,至少可以弄到三两个不太高明的毛贼问口供。”
“哦!知县大人为何不发签?”
“当然是不希望有死伤。”
“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出动民壮,事情闹大了,对任何人都没好处,尤其是对县太爷的乌纱帽不利,也可能砸破不少人的饭碗。”
“因此,大人尚未发签。”
“对,这是最聪明的举措。呵呵!但不知捕头前来有何见教?”
“在下是传话来的。”
“传话?谁的话?”
“府里已经怪罪下来了,今早同知大人与推官大人,把咱们的知县大人请去,当然不是叫去嘉勉的。”
“哦!严重么?”
“人命关天,能不严重?”
“怎么说?”
“县丞大人交代下来说:“人已经死得够多了。再这样下去,大家都担待不起。’”绝秀才把心一横,脸色又变,冷笑道:“听口气,死了人也怪我了。”
“当然该怪那位叫魔刽的人。”
“那么,你们该去捉他。”
“再出人命,他休想在附近存身。”
“预祝你们成功。”绝秀才明笑着说。
程捕头扭头便走,在梯口突又转身说:“还有。熊慕天在南京有朋友,结交官府,走动衙门,有四品大员与他交情不保如果他在本府有三长两短,连知府大人也脱不了身。”
“哼!姓熊的……”
“牵涉到前程,知府大人不会谈然处之,那将是可怕的灾祸,你明白么?”程捕头神色凛然地抢着说。
“废话!”绝秀才有点心虚地叫。
“但愿不是废话,告辞。”
一名从人死盯着已没有人影的梯口,阴恻恻地说:“三东主,衙门里的人害怕了。”
“我也感觉到了。”绝秀才悻悻地说。
“恐怕他们会坏事。”
“有此可能。”
“程捕头明里敷衍,暗中别有打算。”
“是的,所以他派人监视芦花沟以留后路。”
“既然姓熊的在南京有四品大员撑腰,五品知府与七品知县为了自己的前程,随时皆可能调转刀口来对付咱们。狗官们反反复复平常得很,不足为奇。”
“是的,他们早先与姓熊的勾勾搭搭,便是明证。”
“知道咱们底细的人并不多,而程捕头是知道最多的一个。其他几个狗官有把柄在咱们手中,不难应付。”
“不错,这人相当精明干练。”
“咱们必须早作打算,防患于未然。”
“依你之见……”
“划两条路给他走。”从人狞笑着说。
绝秀才沉静地点头,阴森森地说:“好,你去知会帐房一声,天黑前送五百两银子过去。咱们希望他走这条路,不然……”“属下这就去。”
“好,我们都走。今晚,咱们在孙主簿家中宴客,不管是城内城外发生事故,皆与咱们鸿泰的人无关,走!”
众人下楼而去,已定下了恶毒的阴谋。
起更时分,明礼坊孙府堂开盛筵,鸿泰的三位东主作东,叫来了十席酒菜。孙府的主人孙纲,任职宣城县官居主簿,小小九品官神气万分,据说与绝秀才是儿女亲家,绝秀才在此宴客并不足怪。
赴宴的人,全是本城名流。三更初筵散客仍留,男宾们品茗清谈,国民民生风花雪月无所不谈。女宾们则在后楼欢聚,玩那些剪花、请蝶仙、牙牌等等兰闺清玩;当然也说说东家长西家短。
三更正,远远地,东门方向传来了警锣声。
二更末,夜席刚散,宁宣绸布庄附近,有不少黑影潜藏在每一处黑暗角落。
阁楼上,熊东主慕天与几位心腹密商要事。他显得有点心神不宁,向李掌柜说。“明天我走了之后,这里一切皆需你费神照料了。万一我一月之内不见回来,那就表示安庆之行失败了,你可以全权处理宁国的店务,结束后迁至芜湖总店候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