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懿的嘴唇因失温褪了大半血色。他今天没有穿白色,一身暮黑,衬衫浸透雨水贴在他的皮肤上,衬得他愈发苍白、易碎。
“小懿......”
阮懿定定地望着他,眼下乌黑,模样颓唐,楚楚可怜:“哥哥,我还能和你说说话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深知眼前的少年是缘何故消沉,邢却好不容易狠下来的心还是难受得发紧。可他是个成年人了,自然明白拒绝就不该再给对方希望的道理。
邢却压抑住担心他淋雨感冒的关心,手还放在门把上:“......有什么事吗?小懿。”
看出邢却阻绝他于门外的意思,阮懿眼中脆弱更甚,水汽这就涌上来:“原来我已经没和哥哥接近的权力了......”
邢却见不得他这样,别开眼睛,狠皱的眉间凝的尽是纠结:“不是的。”
“如果哥哥不行,那老师可以吗?......请帮帮我吧,”阮懿眼睛已经红了,祈求的姿态格外可怜::“我被人骗了,我......!”
他的声音里是压抑的怒和崩溃,似乎精神上承受什么无法承受的事情。邢却本就知道阮懿的身世复杂,再加之亲眼见证阮懿的天才因何陨落,这便有些急了:“怎么了?小懿,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
阮懿垂下头去,身子难以承受地发起抖来,声音混进呜咽:“对、对不起老师,我知道老师已经烦我了,但是、但是,你是我唯一可以倾诉的人......我就要出国了,这是最后一次,让我和你说说话吧老师、我真的好难过......”
见他抖得厉害,邢却再难狠心,闭上眼无声吸一口气,下定决心:“你先进来吧......小懿。把衣服换了,喝杯热水,再慢慢说。”
屋子外雷声停了,只雨未歇,噼里啪啦打着窗。
“小懿,你先把衣服换了,这样容易着凉……老师去烧水。”
“谢谢。”阮懿接过邢却递来衣服,看着邢却有意避开他的视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师……”见邢却没再搭他的话,又一副无所适从的模样,阮懿欲言又止,还是可怜兮兮地开口:“我还没有吃饭。我还能在吃上你做的一碗面吗?我知道过了今天晚上,也许以后就都吃不到了……”
阮懿的眼眶仍是红的,看起来沮丧而阴郁,仿佛仍能随时冒出眼泪来。
邢却听得一阵心酸,既然决心已下,便把最后离别的仪式做足,答应道:“好。”
邢却往锅里下好面,听着屋子里传来吹风机吹头发的声音,有些发怔。
如果是从前的阮懿,必然会甜甜地闹着他“哥哥,帮我吹头发吧”,还要不管头发干湿往后靠上邢却的胸腹,被骂了就蹭一蹭撒撒娇,就着这个姿势抬头冲邢却笑得甜,就这样萌混过关。
到底还是回不去了。
邢却心里难免发苦,端着面出来,阮懿已经提前给他也打好一杯热水。
这或许也是邢却心里难免不舍的缘由:少年可以肆意表达那些炽热的关于唯一的言论,而于邢却来说,阮懿明明也已经是那个已经与他熟识到会知晓他这些小习惯的人,但身为年上者却不能轻言这所谓唯一。
这一碗面吃得格外沉默,两人各怀心事,食之无味。洗碗时亦是只有水声哗啦作响,因为这一次邢却没有推拒阮懿主动善后的请求,而他亦不会像阮懿跟在他身后那样跟上去在旁边嬉闹。
他心烦意乱拿起桌上的杯子把水喝尽,阮懿从厨房出来,目光闪动。
邢却看着阮懿在沙发另一头坐下,心知他是为自己考虑,留出对于当前他们的关系而言舒适的社交距离。可即便这样的体贴也让邢却感到心脏刺痛,或许他真的有在这段关系中做错,就像校长所言,是他没有和自己的学生保持好师生应当有的距离,才导致了现在的错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懿……你现在好点了吗。究竟发生了什么?”
阮懿没有看向他,视线虚虚投向邢却刚喝空的水杯,娓娓道来:“老师,我认识了一个坏人。他对我很好……获取我的信任,然后……他骗我。”
什么时候的事?就是最近他们没有联系的这段时间吗?
邢却有些讶异,这是最合理的猜想,因为被拒绝而消沉的少年被坏人趁虚而入,上当受骗。想到有可能是自己间接导致学生受伤害,内疚情绪在他心中升腾。他严肃起来:“他骗了你什么?”
阮懿这时抬头看他了,眸子里的浓重悲伤像窗外延绵的夜雨:“他走近我身边……做了很多对我来说根本没有必要的事情。我一开始很讨厌他,觉得他多管闲事。可他总是要引起我的注意,夸我漂亮,不像别人一样觉得我孤僻。”
“他总是对我笑……他能理解我身上别人不理解的一些事情,包容我的癖好。”
“他让我变得很奇怪,总是不自觉想靠近他。”
“他红着脸告诉我我穿白色的裙子好看,我就总是在他面前穿上白裙子,只为让他多多喜爱我。”
桩桩件件细数的是少年的心如何一步步被打开,邢却说不出话,不可能在这样的程度还听不出来阮懿指的究竟是谁。可阮懿说的是被骗,他不曾骗他……?
“小懿,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师不是想问他骗了我什么吗?……”阮懿扬起一个惨淡的微笑,已然知道邢却明白他的意思,仍然没有改变人称,就好像真的再说另一个人:“我前两天才发现,他喜欢我穿白裙子,只是在我身上找另一个人的影子。”
邢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小懿,你在说什么?”
“今天我见到那个人了。他赴了那个人信里的约,”阮懿眼中有些隐隐压抑的疯狂意味,语气加重:“多么熟悉?......黑色的长直发,白色裙子,在街角的咖啡厅里专注地画画......我才知道他背包上那个挂件是谁的、挂件里画中那只手又是谁画的!才知道我是什么,我是什么!我只是一个代替品......!他们抱在一起,多美好啊?.......老师,你看吧,他是不是很过分啊?”
邢却实在觉得荒唐,但第一时间居然仍是想要和他解释和柳瑜的关系不要他误会:“小懿,你听我说!那个只是我高中时候的朋友......我们没有在一起。”
阮懿甚至笑出声来:“朋友?朋友会这样抱在一起吗。一副眼泪都要流出来、舍不得分开的模样?……你和她眼神根本就不清白!”
坏就坏在邢却诚实惯了,阮懿这样强烈的控诉,他亦没能再辩驳,只好硬着头皮解释:“小懿,你听我说、她应该算是我的初恋。但是我......”
阮懿一听是初恋就要疯掉了,没让他继续说下去,精致的五官甚至显得有些扭曲:“初恋?所以忘不掉,要把我当做替身......”
“哥哥......你说我长发好看的时候是在说谁?你说我穿着白裙子好看的时候,又是在说谁?你每一次看着我笑的时候,究竟是在看谁!”
即便利刃穿手那样的打击,邢却也从未见过阮懿这样,他看着少年因为耽溺于自己的那种疯狂神情与危险意味,愈发笃定这段关系真的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如若不然,阮懿有天或许会因他而毁。他作为那个更为清醒的年长者,必须决绝一些,哪怕是用些不堪的谎言,只要能让他死心。
短时间内接收的惊人信息让邢却甚至隐约有种打击感,持续的昏沉一直在侵袭他的大脑。他忍着心口和身体的难受,故意冷声:“.......是,现在你知道了,你只是她的一个代替品。所以我才告诉你,我和你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你误会了。我还没和她表白,但是我喜欢她。……很快就会和她说清楚在一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我失望吧?那么以后就别再纠缠我了。我……就是这种人。”
阮懿把自己的嘴唇咬得失了血色,眼眶发红地看着邢却,神情悲惨,看起来像个随时都会碎掉的玻璃娃娃。
明明是阮懿自己提起的代替品,可真的听到邢却承认了,他又不肯相信。他久久没有说话,好半晌才自暴自弃地发出一声冷笑:“......是吗。”
“那老师如何解释晚上和我睡在一起的时候会勃起?”平地惊雷一般,阮懿带着深深的恶意,变本加厉:“我甚至在厕所门听到老师射的时候叫着我的名字......怎么,还是老师又要说,她名字里也这么巧有个懿字吗?......哈。”
“骗自己有意思吗?老师,还是说,你对所有学生都会像对我一样硬起来吗?”
“老师,你以后和她上床的时候,可要记得你也曾经对着我硬过啊?”
邢却忍无可忍:“阮懿!”
邢却怎么也没想到阮懿一直都知道这件事!他到底是带着怎样的目光一言不发到今天?
对学生起了反应,情难自控在厕所里自我纾解这件事情,这本就是他最难以启齿的秘密,被揭穿的羞辱感让邢却忍无可忍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邢却眼前天旋地转,一开始他以为是过量的惊骇或是起身太猛所致,可他的身体打着晃,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维持平衡,终于全身发软地跌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阮懿早有预料地将他纳入少年人已经逐渐变得结实的胸怀。
直到这时邢却才意识到了什么,面容惊恐,不可置信:“小懿???你给我下了什么?......你要做什么?!”
阮懿面上已然没了方才的冰冷,而是温柔至极地微笑,阴郁和疯狂藏在后面,再不令人觉得甜蜜,而是如同蛇信般毛骨悚然。
陌生极了,却又让邢却瞬间清醒阮懿本就应是如此性格——邢却察觉自己好像从未真正认识这个少年。
“是哥哥答应我的,毕业就和我在一起......就给我。”阮懿又叫回了曾经象征亲密的昵称,那甜蜜的调子愈发粘稠,分明是蛇身绞紧,叫人窒息:“为了不驳哥哥的面子,我装作不知道哥哥偷偷起床去自己解决的事情。可是看着哥哥的身体越来越色,我好难受啊。我忍了这样久,理应得到奖励的。”
“哥哥骗我在先,我用些小手段不过分,不是吗?......这一次,我们扯平。”
“小......懿,你不能......”
邢却还在勉强开口想劝阻些什么,可眼前少年美貌绝伦的脸庞不断出现重影,过量上涌的强烈倦意最终席卷了他,彻底昏过去之前,他听到阮懿喃喃道。
“是哥哥招惹我在先。在抛弃我之前,至少……要永远记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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