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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旧时影:养蝴蝶的人(1 / 2)

('邢却和在藤蔓缠绕的栅栏后的少年道别,转身返回学校。

到这时他都还有种一头雾水的感觉:所以他这是和阮懿讲和了吗?

这一路他们根本没说话......邢却向来健谈,今天却像卡了壳的机器,每每想说点聊一聊,又想不出什么话头。沉默也有种无所适从的局促,哪样都觉得不合适,好在阮懿家的那幢小别墅离学校算不得远。

没等他想明白,他已经走到办公楼下,这才想起来他应该要回的是宿舍。他暗骂自己今晚迷糊得紧,转身要纠正路线,身后校长的声音叫住他。

“邢老师,这么晚还不回宿舍休息吗?”校长很是和蔼。

“校长?......是的。刚才送了个学生回家。”邢却朗笑着回答。

“阮懿吗?刚才我好像看见你们一起从画室出来。”

“对。”

“邢老师和学生们关系很好啊。”校长笑吟吟地拍了拍他宽阔结实的肩膀:“风华正茂。”

不知怎地,校长又沉吟片刻,又略略严肃些:“不过,和学生来往可要把握好度,适当保持一些距离才是。”

邢却自然知道校长是在提醒什么,微愕之后正色道:“谢谢校长提醒,我没有那种...癖好,我会做个合格的教师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他坦荡,校长哈哈笑起来,又拍拍他的背以示宽慰:“诶,不用这么严肃。天晚了,快回去休息吧,明天还上课呢。”

邢却向校长道别,校长站在办公楼过道灯昏暗的光里看他走远,低喃道:“......年轻人。这种事有时可不是年长者说了算的。”[br]

周末,趁着未尽的夏末,邢却背着相机去学校附近的山里徒步。

天气算不得晴,云层厚了些,但邢却不是能闷得住的性子,而且他刚用攒下的工资置办了新镜头,怎么都有些按捺不住要拍些什么。

越州临海,没有高山。这座山离港口有些距离,邻着一条流向入海口的宽河,能远远望见从繁华中心区而来的一辆辆货车,在通往河道的笔直公路上来来回回,可以望见城市的全景这一点,使这座山得到不错的开发。

但邢却其实更喜欢探索一些只有当地人知道的山野。走在山脊上的开阔视野,和局限于人工栈道只能望见半面天地的感受是截然不同的。

好在登山小径延道建了几方红瓦小亭,在绿林间相互呼应,倒也错落有致。

邢却停停走走,一路拍照,在一处平坦的栈道上停下来。等了一会儿,云层仍然很厚,没有散开,他想今天该是不会拍得到日落。

他余光扫见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高个子身影在他身旁不远处的大石头边停下,放下手中的东四,似乎也看准了这个地方。因的是女生,邢却没有故意往对方的方向看,毕竟这条栈道现在就只有他和这个姑娘,他怕冒犯。

身边多了个人,邢却不太自在。还没拍出满意的照片,但这地方又不是他的,邢却纠结一会儿,还是放下胸前的相机打算让出这个地方。

“老师,怎么我一来你就要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阮懿。

邢却简直被他这声招呼叫得身体一酥。说真的,为什么?送阮懿回家那个沉默的夜晚已经过去有一周,邢却还是没能习惯——自那天起,阮懿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再也没对他冷过脸。

非但如此,在学校里见到他时,阮懿还会用上和方才叫他的那种声音——分明还是那样凉的声线,却不知怎地听起来甜甜蜜蜜的声音——叫他老师。

邢却耳根子都有点热,但还是对此很受用,毕竟这意味着他心结得解,再没有哪个学生和他不对付。

“嗯、阮同学?”邢却看向阮懿已经在固定的画架和敞开的画箱,调色板上已经集好了备用的颜料:”怎么你今天也来这......写生吗?”

“嗯,”阮懿眼睛微弯,意有所指:“老师不是上课的时候提到这边风景很好,周末有时会来这里散心吗?”

这话说的,要别人听了还以为阮懿是想要碰到邢却才来这的。但邢却脑子直,自然不这样想,于是他坦坦荡荡:“对吧,虽然说视野局限些,但也不失为好景色,哈哈。”

阮懿顿了顿,似乎有点不太满意他的回答,嘴角浅浅提上个礼节性的微笑,打开调色板盖住的底层取出画笔、松节油、洗笔液等等工具。

“其实今天的天气不太适合画画呢。老师。”阮懿一边摆好东西,一边暗示道。

他的话里有话邢却仍然没体悟到,只觉得孩子要作画是不是应当静心,身边有人一定会影响,便回道:“确实啊。云层不减反增,看样子夕阳是真的看不见......那你先画着,老师去别处看看。”

邢却说罢就转身,但阮懿又开口道:“老师怎么又要走,就不愿帮我看看我画得怎么样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懿的话听着有些不高兴,就好像邢却是故意要躲他才走的似的。真是怪事,明明前几天见到他就气势汹汹要走人的也是阮懿。

邢却隐约觉得阮懿这样说话有哪哪怪怪的,但他脑子直,没有多想。对于刚刚关系和解的学生,他自然不吝多付出些时间维稳师生关系:

“怎么会?……就是、老师不是美术专业,怕是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你不介意就好,阮同学。”

东西已经准备好,阮懿握着笔,还是对他话里的某些部分不那么满意:“我家里人都叫我小懿。”

这回邢错倒是听懂了:阮懿这是要他也这样叫的意思吧?

邢却和学生们走的近,也常有单用名称呼学生的情况,想来这也没什么不妥,只是怎么都有些受宠若惊,当下没法叫出口。

他走近那块大石头,看阮懿笔刷在白色的画布上扫出远处的天际线和建筑、路、河流的粗略轮廓,很难相信这寥寥几笔线条将成为一幅画。

“油画原来是这么……随性的吗?”

阮懿没把眼神分给他,握着刮刀垂眸专注处理调色板上进行混色的白颜料:“嗯……要这么说的话也对吧,油画大概就是一直改,改到满意为止?”

邢却不懂这些,也不知道还能接些什么话,于是安静下来,静静看阮懿作画。

而阮懿也没再开口,专注于笔下。邢却尽量不那么明显地从图画上分神去看阮懿恬静的侧脸,或许在成画之前,这张脸的吸引力比较强是很正常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了长发的遮盖,阮懿动作在画布和实景之间切换视线的动作就牵动颈部美好的线条,叫人想起洁白的天鹅。可他卷翘纤长的眼睫也跟着上下扇动着,又似振翅的蝶。

一阵风经过,少年额前柔软的发丝随之翻起,掠过造物主精心刻画的眉和眼。

邢却就在此时再次可惜起阮懿的长发。询问原因又怕再次激起阮懿什么不好的念头,于是他藏住些语气里的遗憾,状似随意道:“现在剪了短发还习惯吗?短发应该比长发方便吧,……小懿。”

阮懿还是没回头,细致地给画布上的天空扫出渐变色彩,轻而易举戳穿邢却的小心翼翼:“老师是想问我为什么剪头发吧?”

“呃、没有……”邢却发觉这个孩子总是能轻而易举让他陷入窘境:“好吧,你为什么要剪掉头发呢?”

“老师想知道的话,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阮懿暂时停下笔,用沾了些颜料的手随意地扫开那些遮眼的发丝,也不在乎那些色彩在他白皙的脸庞上另成佳作。他对上邢却的眼就直勾勾地问:“在老师心里,我是长发更好看呢,还是短发更好看呢?”

真奇怪,阮懿的问题总能让邢却感到怎样回答都是逾矩,但他还是诚实:“……长发。”

阮懿唇角微弯,转过头继续作画,没有回答方才他主动引导邢却问出的问题。

既然如此,邢却就当他是不想说。毕竟他还记得剪发第一天,阮懿的反应那样激烈,想来应当因此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他该是被迫剪的发。

邢却怕他多想,看着画布上色彩铺开之后已经初显惊艳的画面,转移话题道:“……小懿,刚才没注意,怎么这一会儿就画了这么多。看来你真的很擅长风景画。”

但阮懿沉默片刻,想起了什么,笑笑反驳他的说法:“老师,其实我更擅长画人物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沉默两秒,阮懿又没头没尾接上刚才已经岔开的话题:“头发是我自己要剪的。”

邢却不太能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什么……?”

阮懿画笔在画布又扫了几笔,再顿住,好像在思考应当从何开始解释:“老师知道我妈妈是小三的流言吗?”

邢却被他跳脱的话惊得不知究竟该不该回答,毕竟这种私密的事听起来就很像一个人的雷区。

而好在阮懿这样问显然也并非真的要他回答什么,他只是淡淡地继续说道:“那是真的。”

“我是阮家的私生子也是真的。”[br]

阮懿叙述自己身世的语气稀松平常,就好像他不曾意识到这样的身世在世俗眼里有多么怪异:

“我的母亲是依靠父亲生活的女人,她满心满眼都是我的父亲。我出生的时候,父亲叹息不是女儿,那母亲便从小把我当做女儿来养,留长发,穿洋裙。”

“......你爸爸对此也同意吗?”邢却怎么都很难相信。

阮懿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老师听说过阮家上世纪那个留洋油画名家阮穆吗?如果按血缘算的话,那是我曾祖父。当然,如果按社会关系来说,我目前并不是阮家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穆的出现改变了阮家的经营走向,一位会经营的画家没让阮家移民之后没落下去,反而深谙如何利用自己的天才使家族名气愈盛。可尽管他风流成性,也没使这个家族再如他所愿庞大起来。他没留下什么子嗣,只有我血缘上的祖父、现在的阮家话事人存活下来。而自阮穆之后,尽管阮家一直在积极培养,却再也没出过画家。”

邢却定定看着阮懿的侧脸,隐约从这段叙述中知道了阮懿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血缘上的祖父只会经营,而我的父亲倒还保留些鉴赏艺术的天赋。但他只沉浸美,并不创造美。”阮懿垂眸开始继续完成未尽的画:“所以,父亲认为我的长发是美的,我便理应是长发;阮家想再出一个艺术家,我便从小要学习绘画,遍览父亲喜欢的书籍,参加各种画展、对着祖父祖母的照片一遍遍描摹。所幸,这些于我而言尚在能力范围之中。”

邢却听着阮懿娓娓道来,措辞和仪态都透着一股寻常人家孩子不会有的贵气和端庄。少年说着“尚在能力范围之中”的谦辞,可邢却看着阮懿作画,下的每一笔都娴熟而果决,画面上的色彩看似随意,却精准和朦胧意境同时具备,叫人知道作画的人天赋非比寻常的同时,还愿意刻苦。

除开家庭因素,阮懿也天生就该是个画家。

邢却意识到,或许阮懿从来就没有这个年龄的少年应当有的、所谓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

阮懿是精致包装的商品,是用以博弈的筹码,是一个心怀野心的女人预备踏入上流社会的那张门票。

阮懿终于说起剪头发的原因,语气无波无澜,就好像他真的满不在乎:

“父亲一直和我们住在一起,母亲希望他有天我能带我回去认祖归宗。这两年父亲生了病,病情一直在恶化。前几天终于回去本家休养,母亲祈求他带我走。我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但结果显然是母亲失败了。他走了,所以我把头发剪掉,而母亲因此生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邢却哑然:多么怪异的人生,细究其中逻辑竟又是完全合理。

邢却不知道在他的叙述之后应当如何回应,但阮懿蝶翅般的眼睫低垂的时候看起来格外脆弱。邢却可不知道怎么安慰人,所以只好在画布上的斑斓色彩中抓些什么尝试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呃……这些深色的线条是树吗?”

阮懿抬眼一看邢却有些无措、小心翼翼的表情,就知道这位年轻教师可能误会了什么。他好像眼中闪着些探究的兴趣,顺着邢却道:“嗯。”

邢却看看实景,有些可惜道:“是银杏树呢……要是再过一个月来,可能这画又是另一种感觉。”

“老师好像很喜欢银杏树。”阮懿停下笔,抬眼直勾勾看他:“有好几次在学校里看到老师坐在银杏树下打电话,是家人吗,还是恋人?”

邢却没看出阮懿眼神里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只后知后觉想起,或许自己身上还有一些可以聊以慰藉这个因为原生家庭而难过的少年的东西。

“家人,但没有血缘关系,是我的养父养母。”

阮懿歪头看他。

“他们对我……都很好,”邢却继续说下去,一只蝴蝶晃晃悠悠地飞过,邢却出神望着它:“只是我亲生母亲离开我的时候我已经挺大了,所以总还是会怀念她……小时候她就常常带我去那边那条街,她最喜欢银杏的叶子。”

邢却俊朗的眉眼都舒展开来,只有和他说话的人能看得见他提起往事时的温柔神态。

记忆里美丽年轻的妈妈总是穿着旧港风的花裙子,和她染成暗红的发色格外般配。外人看她总觉得有些气场强大难以靠近,只有邢却知道他的妈妈有多温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的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捡起银杏叶子笑吟吟地问邢却:“宝贝,你看银杏的叶子像什么呀?”

“小扇子!”小小的他这样回答。

“还有呢?”

“小伞……?大象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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