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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和相公羞羞(下)(2 / 2)

眼前的人还在哭,霍求懿心乱如麻,却也明白多想无益,不过徒增烦恼,现下最要紧的是先把这尊娘娘安抚好,因说道:“你瞧你,哭得眼睛都肿了,明早醒来肿成个核桃就不好看了,你要是不好看,别说宠妾了,给我当姘头都不要。”

这说的什么话!苏稚听后倒不哭了,双眉一蹙,小嘴一噘,刚欲发作脾气,又想到自己先前说好要乖乖的,只得两脚一瞪,起身去梳妆台查看。

霍求懿在他背后觑着,分明是哭得楚楚动人,我见犹怜,且眼带薄红,别有一番韵致。但苏稚显然把他的话听进心里去了,手拿香帕不住地抹眼泪、揉眼睛,看样子是真怕霍求懿将来不要他。等整理完松散的鬓发,重新收拾了心情,才扭捏走回床边,小声说一句:“我没再哭了,不许丢下我。这辈子说好跟定你,你富,我同你一到享福,你穷了,我陪你讨饭去。等老来你走不动路只能躺床上,我就给你烧水擦身。我老了,也不许嫌弃我丑,反正,反正,就是不许不要我。”

“哎哟……”霍求懿喟叹一声,一颗心像被浸在蜜醋汁里,一半泛甜,一半泛酸。“我的心肝肉儿……”他慢慢从前头把人拢住,宽厚的手掌一下一下地拍那人的背,语调轻缓,“答应你,不会不要你,只有一个条件,从今往后,不可说任何自轻自贱的话,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如儿以后一定乖乖的,做全天下最听夫君话的娘子。”他略垂着头,一对圆眼睛睁大了看霍求懿,模样的确乖巧非常。

光是乖乖的有什么好,他可还记得趣芳馆的奇人苏稚说过“宁为情死”的痴话,于是笑问道:“我真找姘头,你也全然听我的话?”

“那怎么行!”苏稚脸蛋倏地变色,眼圈也一下子红了,唇角的红痣随着嘴巴一起耷拉下来,眼见就要落泪,却叫他硬生生忍住,有多委屈就有多艳,仿如一株傲梅。

“我方才与你开玩笑的,今生对付你一个刁蛮爱娇的便够了,再寻别人给自己找罪受干嘛。再说了,你什么时候乖过?不听话,我不也喜欢得紧,所以不必拘束自己,原来什么样,往后仍旧什么样。”

“知道了。”苏稚瘪瘪嘴,面上淡淡,其实心里高兴,端着姿态不明说罢了。这份姿态,自然是他相公霍求懿抬起来的,谁叫他就乐意宠着呢?两人当即滚作一团,颠鸾倒凤,鸳鸯交颈,红烛燃到天明。

世间难有一对痴情儿,然痴儿难得,佳话亦难得,向来造化弄人,古往今来多少爱侣,修成正果皆大欢喜的,最终能有几个呢?

那日过后,霍求懿除了处理家国大事,打理回朝事宜,抽空便陪苏稚去花都周边游玩。所到之处山水秀丽,身边又有佳人相伴,过得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一日回城晚了,二人行至花都郊外,只见天上乌云密布,耳边雷声滚滚,有暴雨侵袭之势。郑国东南地带气候温和,独独夏季夜晚易有雷暴风雨,不到第二天早晨是不停的,与其冒雨摸黑,不如就近找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休息一夜,省的出事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掀开车帘远望过去,正南边山脚下矗立着一座庙,虽无烛火光亮,但观其外形巍峨,即使废弃无人,总比没有的好,遂快马加鞭,在落雨前赶至庙宇大门。

霍求懿先翻身下马,再牵手让苏稚下马,二人携手站定,抬头打量起今夜的住处。先前离得远看不出来,现在仔细一看,外观岂止是高大,可称恢宏伟大。这大庙屋顶遍贴金瓦,正脊两端站着一长排吻兽,正中雕有两条张牙舞爪的紫金祥龙,好不气派。不过,任他什么亭台楼阁,凡是修建时精湛却不加以保养的建筑,时间一久,总能露出颓败的马脚。金瓦黯淡,吻兽失色,紫色祥龙中间的明珠也不再璀璨,更别说朱墙上的裂纹,以及……二人对视一眼,俱觉得有古怪,楹柱上题“守朴归真,大道无名天地久;行气修生,洪炉玄功传千秋”对联一副,却不见两柱之中、屋檐之下的匾额。如此一来,便不知道身处何地了。

“不知其名不知其主,贸然进入,只怕是要冒犯。”霍求懿神色担忧,牵马不敢前行。

苏稚拧眉,顾虑却没他的大,“我生于斯长于斯,的确没听说过城郊有这么一个道观。不过,我看屋脊上的二龙戏珠甚是精巧,估摸着是前朝哪个皇室宗亲建的,大概后来他落魄了不修缮,就成现在这样了。要是在意,肯定会派人管的,既然不管,暂宿一晚想来无妨。”

“呵”,霍求懿轻笑一声,眼睛一转,问他,“你不怕有鬼怪么?我看这里可是鬼气森森的。”

“休想吓我!”他倒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叉腰对视缺失的匾额,嚷嚷道:“我们两位男子在此,身上阳气充足,就算有至阴之物,也该是你们怕我们。我们只借住一晚,你们别来招惹,明日天亮后我们自会离开,互不打扰。”

这又是说的什么,霍求懿摇头低笑,此次微服私访,多了个老婆不说,还多了个活宝,以往独居深宫颇为寂寥,往后可尽是欢声笑语了。

正说话间,忽然天地雷电轰鸣,飞沙走石,噼里啪啦的雨珠打下来,容不得他们在外多待,赶紧迈入大门,进去躲雨修整。

到底是客,二人先入正殿拜过各路神仙,然后一路朝客房的方向摸索。黑漆漆的夜里大雨滂沱,人淋湿不算什么,马儿受寒生病,明日回城又要耽搁。换做别人,放着它和殿堂内了无生气的塑像作伴就好,但马儿有灵性,亦通人性,霍求懿的马往日养在马厩里,旁边就是驭马人的小屋,已习惯和人待在一块生活。突然拉它与死物同睡,那些神仙个个塑得极高极大的,深夜看着可怖,虽说他们在天上怜俯众生,终究不如活人。霍求懿是仁君也是仁主,不愿马儿在惊吓里不得安歇。

大雨蒙了眼睛,苏稚伸手一揉,竟意外让他在雨夜中辨出一点微弱的光亮,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可总算有了希望。“待着!你去就近屋子的檐下待着,先别淋雨!我去探路问问,若真是客堂你再过来!”苏稚一面高声嘱咐霍求懿,一面把地上的水花踩得噼啪响,疾步跑去敲门。

约莫两分钟后,门开了,烛火的光亮更透出几分,霍求懿看到苏稚在向他招手,知道他们今晚有地方住了。

这是他的妻子为他做到的……

重重雨幕,一点灯光照丹心,苏稚其实没做什么大事,可霍求懿就是想到“妻子”二字。如果是忠仆为他寻得一间屋子,不管再奢华都只是落脚之处,如果是苏稚为他寻得一间屋子,那么再破败也是家,因为有这个人陪在身边,不管浪迹天涯,有我妻在,家便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父亲曾教导他,娶妻必贤,孟光德曜,姜后脱簪,这样的人方能承担一国之后的担子,若此时天下没有贤德的女子,缓缓也是可以的。如今他以为,娶妻要娶心爱之人才好。所谓心爱,就是看见苏稚做淋雨叩门之举都觉得感动,甚至舍不得他做这样微小的事情,恨不得替他安排好桩桩件件。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栓马于廊下,霍求懿推门入室,见一老者卧坐窗旁,苏稚正与其攀谈,用的是南话。

“多谢照应,老先生如何称呼,阿是这庙里的道士?”

老者听后摆手捋须道:“弗是道士,我姓徐,奉命看管此庙,叫我徐伯伯就好。”

苏稚恭敬回礼,“徐伯伯好。”

“倷一淘坐下歇歇,自家搬只板凳,覅站来”,徐伯伯朝霍求懿招手,示意他坐下,“倷两个从啥地方来,要到啥地方去?”

“我伲是从清檀山来,要回花都,想勿到半路上天降暴雨,只好寻个地方歇一夜。”

徐伯伯点头,“阿是不容易,平常没人敢来个地方,我还想今朝倒有客人了,奇怪来哉。”

“敢问徐伯伯,为啥讲个地方没人敢来,还有为啥山门上没匾额?”说毕,苏稚拱手作揖。

老者捋须的手一顿,见他虚心求教,便叹口气回答道:“抱朴庙,倷两人真勿晓得?”

因为语言不通,霍求懿尚未反应过来,苏稚却十分清楚他在说什么,一时心弦绷紧,冷汗沾衣,不知作何反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怎么了,他说的什么?”霍求懿见他脸色苍白,靠过去搂他的肩,老者瞥看一眼,未做言语。

“他说……说这里是抱朴庙,抱朴庙……是以前……”苏稚咬紧嘴唇,一把握住搭在他肩上的手,双眸湿润地看着霍求懿,“去别的屋说,好么?”

听到“抱朴庙”三个字,霍求懿一下明白过来,心里也不是滋味,拍拍他的手说道:“好,依你。”

苏稚又和老者交谈几句,取了两支蜡烛便和霍求懿去往里面的房间。

点上灯,二人略略修整洗漱,枕卧在小床上说话。屋外雨势稍小,声势仍大。

有霍求懿陪在身边,苏稚安心下来,手指揪着被褥上的线头回忆往昔:“十三年前苏家出事,我们这一支平日里和本家来往不密切,加上那会儿我还小,只听说是因为家中长辈见罪于前朝宠臣葛仙人,触怒废帝,所以下旨严惩苏氏一族,可到底犯了什么罪,一概不知。”

“葛仙人当年所作所为,举国皆知,废帝一心求仙问道,让他这样装神弄鬼的奸佞掌权,以致百姓受尽折磨,你们称他为‘真梼杌’,所言不虚。”说着说着,霍求懿忍不住以皇帝的口吻点评一番。

“哼……人人都知道是装神弄鬼,偏他信了。”苏稚冷笑一声,面颊因怒生红,唇角小痣充血,在灯下晃人眼。“废帝为葛仙人修筑抱朴庙的时候,我尚年幼,但总听家中大人说起昨天用了多少名贵木材,今天雇了多少能工巧匠,就知道建成之后会奢华无比。花都城里但凡有良心的人家都不去抱朴庙祈福,生怕助长葛仙人的威风。”

霍求懿点头赞许,深以为然,“民脂民膏,血泣血泪,确实是不去的好。”

“可是敬之,今日我们误拜了观里的神仙,还在此留宿,倒是我们的罪过了。”

这话大有自责之意,霍求懿侧身抱住懊悔的人儿,细细劝慰起来:“世人供奉神仙,神仙庇佑世人,你敬神怎会有罪?神仙无罪,你我无罪,借神仙之势欺压百姓的才有罪。再说了,这地方年久失修,匾额丢损,你从前不曾来过,自然认不出这是葛仙人的抱朴庙。就是认出了,我知你定愿淋一夜雨,也不愿迈进大门一步。爱妻有风骨,敬之得此爱妻,今生有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瞎说什么,怎么就扯到我是你妻了……”苏稚一听到“爱妻”二字便双颊红透,浑身酥软,在霍求懿怀里做挣扎状,不过动弹两下也就消停了,又说:“而且,谁答应嫁给你了,在清净之地说这样的话,神仙在上头看着呢!”

霍求懿一味微笑不语,将手臂箍得更紧了些。

“不过,你方才说的有一点不对。”苏稚转了个身,眼对眼鼻贴鼻地看着他。

“哪里不对?”

“还记得大门处的楹联么,‘守朴归真,大道无名天地久;行气修生,洪炉玄功传千秋’,‘守朴’、‘洪炉’,不正是指抱朴子葛洪吗?虽无匾额,但当时若在柱上楹联多留意些,想要猜出是抱朴庙并不难。”

“啊……竟是我疏忽了”,霍求懿回想入门所见,记得是有这么一对对联,心中感叹,“道德经云‘见素抱朴,少私寡欲’,葛洪仙翁自号抱朴子是一点没错,可恶就可恶在后人滥用,这抱朴庙分明异常华美,与淡泊质朴的名字毫不相符。”

“如儿聪慧,留心细微之处,我自愧不如。”

那人得了夸,少见地勉强一笑,懒懒翻身回去,轻声同他说:“好歹我正经读过书,就算突遭变故被卖入趣芳馆,得闲时也找些诗书来解闷,没把知识全丢了去。我四岁开蒙,后来和族里一干子弟一同上学堂。夫子说我记性好,只是悟性略逊色些,只要肯下功夫,仕途是有望的。”

他说着,霍求懿默默听着,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小人模样的苏稚,梳总角发髻,佩和田玉觽,临窗吟诵,学做圣贤。

“苏氏本是世家大族,不需要我来光耀门楣,况且大家族里天资聪颖者甚多,我经书读得一知半解,在里面排不上号,如此一来对经济仕途便更没兴趣,所以常常偷溜出去,专找些没用的杂书杂诗来读。那时我以为有家族荫庇,将来做个小官,可以当一辈子纨绔子弟,谁曾想一朝势去,流落风尘,当年与我一起读书的,皆是杀头、抄家、流放……苏氏历朝荣耀,说没,就没了……”

美人灯下太息,闻者不禁同叹,帝王的一笑一怒能左右底下千百余人的前途性命,为君、用人、治国,不可不慎重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恰时窗外一道银光劈过,闪得屋内突然一亮,怀里的人猛地抬头,对上霍求懿疼惜的目光。皇帝搂紧腰背贴上他,安慰道:“如今葛仙人已死,抱朴庙寂寂无人,连匾额都被撤去,可见行恶之人终有报应。”

“报应?纵使他被千刀万剐,我的亲人也不能再回来了。敬之你可知,比起咒他骂他,我更想要的是平反冤屈,恢复家族清誉。”

那双眼凝视着他,里面有多少他从没见过的痛苦与绝望,今日全部宣泄而出,令他心碎。

“这话我从不同旁人说,说多了,对自身无益,反而招来麻烦,哎……”话停在此处,苏稚悠悠呼出一口气,眼珠转动看向天花板,不知在想什么。

见此情形,霍求懿思忖片刻,犹豫着开口,“新帝登基之初,我记得朝廷广派官员去各地巡查冤案,听说是有些成效的,你当时没去试试么?”

“呵……”苏稚闻言苦笑,“那会儿我刚卖进去没几年,整日被困在趣芳馆里,哪能出去接触到他们。即便有幸陈情,上面的官员查不查又是另一回事。你来花都这么久了,也知道这边的风气,这样好金钱名利的一个地方,一个苏氏倒了,背后多少人盯着要成为新的世家望族,冤枉就冤枉了,怎可容它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可按理说巡查之人都是皇帝指派下来的谏议大夫,由他们办案,想来牵扯不到花都本地势力吧……”

“按理来说的确如此,但毕竟是在花都的地界上,花都的官员想要压着何其容易?据说皇上是一路从西北打仗打出来的,登基时多少岁来着?我想想,好像是十七,大约军营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他刚登基就想做出些政绩,不晓得这种事情的复杂。哈啊……我看,他心虽好,但当时太年轻,不能顾及周全……”

霍求懿听到对自己的评价,好半晌不说话。能说什么?他实在无话可说,只得在心里把这桩事记下。好在苏稚晚上讲一大通话已困了,无意计较他的沉默,又打了个哈欠便在他臂弯里睡去。

怀中人脸儿白嫩嫩的,霍求懿低头亲了一大口,吹灭蜡烛,也渐渐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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