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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一时语塞,尹燃作为不死医馆的少年郎中声名显赫,这麽多年都是陈记的老客户,而且他买药非常舍得,从不在药钱上抠搜。
而大理寺少卿连杀五名胡姬的消息,已经在国都城议论了好几天,各种揣测传闻层出不穷。
尹燃当衆闹事并说这些,围观的百姓、赶来的不良人、甚至京兆府和大理寺的官员们都听到了,效果也非常明显。
立刻被押去大理寺受审,同时拿出同一批制成的药作证。
大理寺狱最不缺受伤的囚犯,接受试药的囚犯们还真就一睡不醒,怎麽叫都不醒……直到现在还睡得格外香甜。
就这样,应和帝在衆臣力谏中同意等这项测试结果。
毕竟大理寺少卿杀五名胡姬震惊国都城,但如果他是被人设计栽赃并成功的话,满朝文武都很可能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这已经事关大梁律法与立国之本,衆臣也从这件事情嗅到了潜藏的杀机,谁设的计?如何谋划成功?又是谁要荆陵死?
太多问题随之浮出水面。
刑部梅尚书问尹燃:“如果药材是真,药效也是真,那荆陵到底是怎麽回事?”
尹燃浅浅一笑,不慌不忙地回答:“梅尚书,刻意假扮荆十三或者朝中任何一位大臣,对有心人来说并不难。听说过傀儡舞戏麽?”
“大般若寺最近有傀儡舞戏演出,哪位有兴趣可以去瞧一瞧,青天白日都可以假乱真,何况是深夜。”
“一场令人赞赏的傀儡舞戏演出,台面上下都要全力配合多年,非一人之功。”
尹燃只是三两句话,就点破了荆陵杀人的谜局,刑部和大理寺立刻忙碌开来。
之后,尹燃就被收押进牢,和荆陵关在一起。
荆邑深深向尹燃行了个礼,又匆匆离开。
尹燃好整以暇地欣赏荆陵错愕、尴尬和多变的表情:“不白帮,子债父偿,荆师已经把你欠我的六万贯结了。”
荆陵牙根痒痒的,这个尹妖精真让人又气又恨又无奈。如果有幸能洗刷冤情,回到荆家肯定还有一顿结结实实的家法伺候。
总之,命算是暂时保住了,荆陵过度混乱的脑子里突然蹿出一个念头:“你对我下药?!好大胆子!”
尹燃的眼神渐渐严厉:“不死医馆的名声比你命更重要,不下药你能乖乖休养?你以为之前那麽重的伤,怎麽次次能养好?”
荆陵后颈又一阵寒意,尹燃这麽了解自己,显得自己很蠢。
尹燃的眼神充满危险:“你稍有不满意就烧我医馆,我给你下药为了你早日康複,这已经是以德报怨了,别得寸进尺。”
“还有,你的命属于我,对我客气些。”
荆陵身体本就受损需要休养,偏偏被人嫁祸躺在胡姬酒肆的血泊里,又是泼水又是重枷,全身力气只有平日的两成,连和尹燃逗嘴和视线恶斗的力气都没了。
再想到父亲知道自己在不死医馆的所作所为,回去肯定不会轻饶,一时觉得自己像只吱吱不已的知了,被尹燃捏在了指尖,一败涂地。
但荆陵的傲气不会因此磨灭,只是平静地问:“你要我干什麽?”
尹燃举着手指竖在嘴边,神情像猛兽俯视到手、无法逃脱的猎物,用嘴形无声回答:“出去再说。”
荆陵绷直的后背顿时颓了,绷得快断了的紧张神经终于断了,闭上双眼的瞬间睡了过去,虚弱的身体越来越歪,直到倒在尹燃的肩膀,重枷相依。
牢房顶的草皮散了,细碎的月光透过缝隙照进来,照着乱舞的浮尘,给他们的头发衣服上洒了一层朦胧的银光。
巡视的狱卒们来来回回,经过每个牢房都会重敲一下以示威吓,但会避开这里,向尹燃投去尊敬的目光。
尹燃闭眼倚栅栏,听到狱卒路过会点头示意。
无声又默契。
甘草被特许留在牢房外,蜷成小小一团缩着睡觉,小手抓着尹燃的一点衣角,睡得很安心,粉嫩的嘴角时不时会上扬,好像梦里有开心的事情。
大理寺狱中,震天响的鼾声、叫骂声和争吵声此起彼伏,但不妨碍荆陵昏睡。
而尹燃自始至终都只是闭目养神,顺便感慨,起热的荆陵靠在身上还是很舒服的。
当镂进的月光变成晨曦,夜色渐远,狱卒高喊:
“荆十三,尹燃,快出来!”
衣服
一声令下,戴着重枷的两人被拖出牢房,拽到大理寺官员面前。
就算是潜藏危机,但百人百心,刑部和大理寺有多少人想保住荆陵,相应的,自然有人希望他死。
还因为尹燃的意外之举,硬生生把荆陵从“斩立决”中解脱出来,理所当然的,被同一批人视为“眼中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