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梁舟迟身上,她还是舍不得,于是又用筷子自小碗中夹回瓦罐两筷子。
再归来时,裴晓葵顺路去厨房取了新熬的白粥来一同端入房中。
梁舟迟瞧了桌上一小蝶其貌不扬红呼呼的小菜拧了眉,这就是你做的?
是。裴晓葵递上筷子,少爷尝尝。
这颜色怎么是红的,你搁了辣椒?你不知道本少爷病中不能吃辣椒?
放了些辣椒油,为了提香,但并不辣。她解释着,想着今日当真是多此一举,他哪里能懂这小吃的好处。
梁舟迟也是饿的急了,一时又没旁的可吃,随手接过筷子,挑挑捡捡的只夹了一小块放入品中。
小菜才一入口,他的眼珠子就亮了起来,那不起眼的一小条放在口中,有酸有甜,咸淡适口,嚼起来脆生生的,爽口又香,却吃不出辣味儿来。
他忙上去又夹了一筷子放在口中,还真的不错,这当真是你做的?
是。
梁舟迟连连点头,随之喝了一大口粥,这白粥这会儿就了这道小菜是正好,他觉着仅就着这一小碟便能喝上两大碗。
你做这小菜味道倒是特别,府里的厨子一个个的当真没这等手艺!言辞一向刻薄的梁舟迟难得说出这种话来。
裴晓葵抿嘴轻笑,看着他这吃相,便又想起表少爷来,赵舒恒第一次吃时,也是这般夸她来着。
不多时,一碗粥下肚,他仍觉着意犹未尽,抬眼指了只剩下微红香油的空碟子问:可还有?
裴晓葵摇头,没了,一共做了没多少,天热不敢多做。
这是什么菜做的?梁舟迟又问。
青菜头。她老老实实回答。
青菜头......任凭梁舟迟翻遍整个脑花儿也想不出何为青菜头,他素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五谷不分六菜不认,问了也是白问。
管它是什么,好吃就成。
那你闲着没事儿再给我多做些。他将筷子放下,随后加了一句,少爷若是高兴了,赏你银子!
一听银子,裴晓葵心眼一提,眼前随之一亮,银子可是好东西,她做梦都想攒够了银子离了梁府去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她眼珠子一转,忽然想到了什么,那我需要上街去多买一些青菜头回来。
去吧,需要多少银子?十两够不够?梁舟迟随口一道。
十两?裴晓葵一惊,她本意只是想出门上街而已,并非是同他要钱,谁知他张口就是给钱,还是十两。
怎么,不够?梁舟迟双眼懵懂望着她,于银钱上,还当真是单纯,不知市井为何物。
不是,太多了......她忙摆手道,青菜头那种东西,买上一筐也不过几个铜板。
剩下的你自己拿着,就当赏你了,去卫元那取银子吧。懒的听她啰嗦,梁舟迟起身,转而回到榻上坐下,我还要睡会儿,你出去吧。
那我现在就上街去买!
她这样说,见他也没什么反应,就当是默许了,脚步轻快的退出了房间。
一出门,行到石阶下,一抬眼便是刺目的阳光,十两银子在她脑子里反复回响,碰撞出声,怪不得红玉和淑儿眼珠子都沤红了也要在梁舟迟身边伺候,这种败家子可当真不常见。
如今她真是见识了。
......
自入了梁府,像是裴晓葵这种干粗活的婢女是鲜有机会能出门的,像今日这种不必告假便能出来的还是这几年的头一次,少爷的命令就是这府里的金牌,想往哪边走便往哪边走。
她出门时特意捧了那装着小菜的瓦罐,今日上街买青菜头不过是个借口,她只是等不及要将这个送去给赵舒恒罢了。
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见着他,除了早日离开梁府,这便是她剩下唯一盼着的事了。
陈学究的府上离梁府不远,只需要拐上三条街,心里揣着盼望,脚步也快,没行至多久便到了。
陈学究也是这墨州城里的名人,只要入了城一打探,几乎无人不知他府邸在哪里。
入府报信的门房小厮行了有一会儿,不多时书良自门中出来,一见着竟是裴晓葵在陈府石阶下等候便笑了,我当是谁找我家公子呢,原来是晓葵姑娘你啊。
晓葵姑娘,你来找我家公子有事?
赵舒恒气质温吞,他身边的书童书良亦是向来和蔼,不同于梁舟迟身边的卫元,整日像个跳蚤,哪里有事都缺不得他。
裴晓葵将怀中的瓦罐捧到书良面前去,这是我新做的小菜,今日正好出门,便给公子送来。
书良笑着双手接过,太好了,你是不知道,公子来的那天给他的同窗们分食了你做的小菜,整整一坛子,一日就吃完了,连老学究尝了都说好。公子昨日还想着这口呢,今日你就给送来了!
这话裴晓葵心生欢喜,虽然见着的不是赵舒恒,可一听他爱吃,她就已经很开心了,正好已经腌了三日了,已经入味儿了,这时吃是最好的。
书良掂了掂怀中的瓦罐,好像比上次的还沉了些,晓葵姑娘做了这么多,真是辛苦了。
只要表少爷喜欢吃就好,她一顿,眼神有些飘忽不定,表少爷在府里还好吧?
好着呢,只是初来课业多些,他还有些不习惯。
哦。她点点头,本来有一肚子话想要说来着,但是想着,让书良传话好似不太好,于是强忍着咽下,转而道,我没什么事了,就是来送这个的,你快进去吧,我也要回府了。
唉,好嘞!那晓葵姑娘慢走,我就不送了。
裴晓葵点头,转而离开。
行出不远后,听见身后有门声渐渐传来,再回头,书良已经不见了踪影,她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眼中的失落神色一闪而过。
随后轻笑一声独自念叨,我这是想什么呢,表少爷怎么会亲自出来见人呢......
一筐的青菜头,只用了五个铜板不到,这东西自野外地里挖的,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街市上随处可见,不过能将青菜头做的这般好吃的,现在只怕这墨州城只有裴晓葵这么一个。
不过她今日可谓是凭白赚到了十两白银,心情好的没法说。
连回去的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到了傍晚时,伺候梁舟迟的差事便轮换成了旁人,她行至偏院住所,可一入了院子眼便直了,竹竿上搭着被褥,离开时瞧着已经干了七八,这回又湿了大片,很显然是有人在趁她不在时又进来做了手脚,这回可好,今夜便是又睡不成好觉了。
她咬着牙,心口憋闷,这种事儿是谁做的,她心里清楚,本想着她心里有气,让她把气撒出来也就是了,怎知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弄这一套。
很是让人恼火。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才忍了初一便来了十五,若是接着置之不理,以那人的脾性怕是闹到明年去也不肯罢休。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这些自竹竿上抱回屋里,而后将门重力的关了。
这些都一丝不落的落入墙后躲着的红玉和淑儿眼中。
听着方才那门声重重一响红玉得意的笑出声来,我看她今夜怎么睡觉。
淑儿自捂了嘴,她还真能忍呢,这样也不出一声。
她向来不就是如此,她不忍又能怎样,敢过来找我,我便撕了她的脸!这会儿红玉气焰正盛,得意忘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