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府的小魔王,居然被区区一句荤话就收拾得服服帖帖,也只能说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处理完了这场闹剧,锦鳞看向时幽,郑重行礼:大伯父安好。
眼前这人还是皇帝时,锦鳞与他并无太多交集;可当初攻陷颐国之后,是这人决定让他活着,将他送往西北,才有了如今的荣王世子。
再造之恩,他要算头一份。
没有了帝位上的尊威,他也依旧是为数不多的亲人之一。
在见到这位大伯父时,锦鳞就已经明白了夜雪焕跑这一趟的用意所在;没有避讳他,甚至没有避讳小米,不光是信任,更是培养和考验。
小米也许不明白,甚至对时幽已经没有什么印象,根本认不出来;可他必须明白,也必须要引导着小米明白其中的重要性。
时幽半晌无语,这小子前一刻还在当着他的面耍流氓,这会儿倒装得正经八百,也不知是跟谁学的这般衣冠禽兽的做派。
他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夜雪焕,那造孽弟弟居然还对他眨了眨眼睛,对自家这造孽儿子骄傲得很。
但也只能苦笑着摇摇头,招呼众人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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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番外】海音(下)
第二日,南薰终于换了条合身的褶裙,拉着莫染高高兴兴地出门游逛,玉恬则带着夜雪焕和蓝祈,去会见月葭的老国师。
老国师是个女子,所有人都喊她安夫人,但莫说是玉恬,就连月葭现任国主都不知她的真实姓名,甚至都说不清她到底多少年岁。据说百年前凤氏灭国时,她就带领着一小部分残余的族人漂洋过海,在月葭生了根;如此算来,她今年少说该有一百四五十岁,怕不是都快要飞升成仙了。
而玉恬当初的猜想也并没有错,安夫人和她一样,也是一名异血者,诡异的长寿或许也是因此而来。
亡国之时,是她秘密带走了契蛊;而在百年之后,也是她将契蛊交给了楚后。
当年那桩投毒案,月葭或许的确算是遭受无妄之灾的受害者;但让后来的局势变得如此复杂、让他们所有人都痛苦挣扎了十余年的根源,最后都要追究到安夫人头上。
你们对我的揣测都不错。
安夫人微眯着眼,看了看蓝祈,又看了看夜雪焕,承认得极其坦然,当年把契蛊交给你母后,的确是为了把她的矛头转向颐国,也让重央无暇再顾及月葭。
她已经老得完全看不出年龄,或者说能活到一百四五十岁的老妖怪该是什么模样,从来也无人知晓。那张脸干瘪枯瘦得仿佛快要风化,头顶那层薄薄的银发连簪子都簪不住,稀稀拉拉地耷在肩头,苍白的头皮清晰可见,整个人都犹如一棵凋零待死的老树,只剩下一截顽强的枯枝,不知何时就会坠入尘土之中。
可尽管看上去行将就木,她依然耳聪目明、头脑清晰,夜雪焕才刚寒暄了两句,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她倒先直奔主题了。
皇陵啊
她的声音苍老而沙哑,却并不难听,反而透着一股悠远而古老的怀念之感,实不相瞒,我从没想过真的有人能活着把钥匙从皇陵中带出来。
出于对老年人的尊重,夜雪焕和蓝祈都未反唇相讥,但脸上都是一片冷漠。
安夫人望着夜雪焕那双琉璃般的凤目,继续回忆往昔:你母后当年也是用这样的眼睛,冷冷地看着我,让我最好能拿出足够打动她的条件,否则月葭就只能做个替罪羔羊。
她的语气里带着些不经意流露出来的轻蔑,无甚讥讽之意,单纯是习惯性地居高临下任凭楚后当年再如何叱咤风云,在她眼中也不过是个年轻小姑娘。
夜雪焕无话可说。
玉恬像是早已败在了这位老太太的自说自话之下,捧着茶盏坐在一旁,神情十分麻木。
但安夫人这句话中的确信息量巨大,楚后当年分明知晓所有真相,却并无确凿的证据;若安夫人不交出契蛊,月葭想来便无法保全。
然而据南宫显当时的说法,投毒案尚有人证,并非全无破绽;楚后知不知道人证的存在另当别论,但把人藏在月葭十余年,绝对是安夫人的手笔。
交出人证,南宫家未必会倒,月葭也未必能脱罪;可交出契蛊,重央便如她所预料的那般,陷入了长达十余年的洗牌过程之中。
她也许确实只是为了保下月葭这块立足之地,却也绝对不是出于好心。活了那么长的岁月,手里也不知捏着多少底牌,随手打出去一张,就让楚后苦心布局,再无心顾及海外;多年之后再抛出去一点诱饵,就能诱着南宫显顺藤摸瓜,让陷害了月葭的南宫家毁于内斗。
把玉恬一家三口留在岛上,也许没有歹意,却也多半动机不纯。
唯一能说是失算的,大概就是皇陵真的被开启了,山河大阵重现于世,重央重新找上了她而这当中的间隔,不过短短二十年。
可有这么二十年,也足够她柳暗花明了。
夜雪焕根本懒得和她周旋,而玉恬寄人篱下,多半也不过互相利用、貌合神离,所以时幽甚至都不想跑这一趟。毕竟再是云雀的金字精英、重央威震一方的亲王,他们三个的年纪加起来,才不过抵这老太婆的一点零头。
权势、声望、智谋,在长久的岁月所带来的阅历面前,所能发挥的作用都太过有限。夜雪焕讨厌一切装腔作势、倚老卖老的行为,可在安夫人面前,他也唯有忍耐。
他沉声问道:山河大阵当真能毁灭天下么?
从设计和理论上,的确可以。安夫人轻笑,但谁也没试过,谁也不敢试,不是么?
夜雪焕沉默。
安夫人又道:每一个听说山河阵的人都不敢相信其威力,却也不敢不信,就连你母后也是如此。但作为一个或许永远都不会被发动的机阵,这就是山河阵最大也最有用之处了,否则你母后也不会同意与我交易,不是么?
说了半天,原地绕圈。
夜雪焕果断放弃套话,转而道:夫人既不愿谈论这个话题,那我们便来说蓝儿的蛊体。
安夫人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浑浊泛灰的眼珠转向蓝祈,仿佛在看什么极为有趣之物,半晌才啧啧道:这半人半蛊的体质,也是空前绝后了,只能说是你运气好。
蓝祈:
夜雪焕之前去信说明蓝祈的情况,安夫人便要求面谈;原以为是有多复杂,敢情只是她想看个新鲜。
想到自己辛苦奔波,来回将近两个月,就为了满足这老太婆的好奇心和恶趣味,蓝祈脸上逐渐浮起微笑。
好在安夫人良心未泯,没在明面上调戏他,娓娓道:契蛊化血和宿主蛊化,实际上是彼此独立的两个过程。化血是为了在宿主失血过量的情况下保证躯体鲜活,但活人无法成傀,只有死透了才能开始蛊化。这两个过程并无间隙,所以从表象上看不出衔接。
你在假死的状态下开始蛊化,而后却恢复了生命体征,所以契蛊虽然化血,你却成不了傀。安夫人啧啧摇头,想做回正常人是不可能了,但只要无法化蛊,就说明你的血终究只是蛊血,并未转化为凤氏的异血,可以稳定、平衡地循环代谢,便没有成傀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