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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已伸到她肩膀的手, 却感受到对方下意识地一缩。
他兀地僵在了原地,而后缩了回去。
想起那夜的事, 想起他说过的话,赵玄亦徒然地垂下手, 低声地重複道:“对不起。。”
他知道这样说太过脆弱苍白, 但是一时也找不到其他言语。
尽管有无尽的话, 却全堵在了胸口,叫他胸口胀痛难言。
曾经她在他的课上, 打了一个下午的瞌睡,等醒来时好奇地问道:“朝暮哥哥,你为何不逼着我念书学字?”
他靠在椅背上,好笑地道:“有我在,你便是笨一些也无妨的。”
然而多年之后,自己视若珍宝的人来到了面前,居然未曾认出,自己才是天底下最笨的人吧!
再没有比自己更愚蠢更可笑的人了。
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就在身边,这原本是上天的恩赐,可是全被他葬送了。
而这麽多年,她受了多少苦,才能改头换面,一个人进了这紫禁城里。
原本热烈从不受拘束的小姑娘,不知在此受了多少苦,挨了多少欺负。
甚至就连自己,都带给她无尽的伤害。
此刻面前人更是纤瘦脆弱,苍白面上的惊慌之色还未腿去。
这样的神色在她的脸上,还有那惊魂未定的眼神,叫他忍不住心头绞痛。
“别怕。”
什麽?
苏秋雨擡起雾蒙t蒙的眼睛,恍惚瞧见当年大雪里突然而至的少年。尽管四周危险重重,他还是伸出手来,满面笑意地对她道:“别怕。”
苏秋雨喉头一酸,忍了许久的眼泪喷涌而出,满心的委屈与害怕,如破堤之水,再忍不住。
她坐在地上,想要抱住他狠狠大哭一场。
将这些年所有的委屈害怕,迷茫无措全都倾泻出来。
可是伸出的手到底缩了回来,自己蜷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埋首在膝间哭得大声。
赵玄亦单膝跪在一旁,双手颤抖,想要抱住她又不敢,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一旁的睿亲王惊疑不定地看着两人。
当年陛下还是太子之时,微服下了江南拜入唐家门下,而后唐家落难,太子从先帝的桎梏中逃脱,却没能救下唐家衆人,自己也身负重伤,重又被先帝命人绑了回来。
这些年他瞧得清太子的落寞和愧疚。
可是今日一见,他似乎已知晓了这女子的身份。
可若是他已知晓,怎麽可能将人关在宫中三个月不闻不问?
他跪在地上,见赵玄亦微侧头看了过来,那目光饶他是天潢贵胄,当朝皇叔,也是心头颤了颤,忙行礼道:“见过陛下。”
而后急速地分辩道:“陛下,此女躲在永泉宫中行为鬼祟。臣因怀疑她乃是凤清党人,这才带来审讯。”
赵玄亦捡起地上的长剑,站起身来步步朝自己走来。
剑刃在石砖上划出刺耳的音节。
一道闪电划过,照亮剑身。
睿亲王瞧见这把剑乃是王剑,方才便是这剑轻而易举地断了那侍卫的臂膀,然而剑身上半点血也未曾沾染。
而握剑的人面色冰冷,目光刺过来比利剑更甚。
睿亲王满面紫胀,满头的汗如雨下。
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步步后退,急切地道:“陛下您做什麽?”
眼前人不答,睿亲王心如死灰,急切地道:“陛下!臣乃是当朝亲王,您的亲皇叔,陛下便是觉得今夜之事有什麽错,按规矩也该交由宗人府协三司会审!”
况且他能查出什麽错来,他为人谨慎,从未行差踏错,便是陛下要为当年的事找他,那也没有任何证据。
“规矩?”赵玄亦冷笑一声,居高临下地道,“你在同朕讲规矩?”
睿亲王喉头干硬,咕咚地咽了一声,只觉得嗓子如生了刀片一般。
“今日朕手刃了你,又有谁敢置喙。”
睿亲王面如土色,再好的定力此刻也忍不住浑身发颤,他一直退到了墙边,再无退路,余光里瞧见外头密密麻麻全是龙虎卫。
他忙服软磕头道:“陛下饶命,臣。。臣只是一时糊涂。。求您看在先帝的面上,饶了臣。”
“朕从未亲自动手杀过人,今日让你死在我的剑下,已是看在先帝的面上。”
赵玄亦咬着牙,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而只是一剑结果了他实在是便宜了。
他手起剑还未落,却感到有人抓住了自己的袖子。
苏秋雨满面仓皇,擡头小声地道:“他。。他知道。。”
说着双手竟无力地软了下去。
赵玄亦一惊,一把扔了剑,仓皇倒地将人接在了怀里。
苏秋雨从他怀里让开,坐在地上接着道:“他知道我。。我娘在哪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