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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安静地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
赵玄亦将手中厚厚的一沓纸,随手翻了翻便扔在了一旁。
他擡起头来,目中早没了早间的迷醉,只有一片令人心惊的寒意。
不远处跪着几人,具都埋着头,俯伏在地。
赵玄亦看了看窗外,这才发现窗户具都遮住了,什麽也瞧不清。
他挥了挥手,一旁李群越忙躬身带着几个内侍将窗帘拉开。
霎那间,外头的光照了进来,倾洩了一地。
才将屋内原本冷凝的氛围沖淡了许多。
赵玄亦被光照得眯了眯眼,这才点头道:“起来吧,做的不错,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
底下几人这才放松下来,忙回道:“此乃臣等分内之事。”
赵玄亦却突然笑了声,眉目里却无半分笑意:“凤清党?这是谁取的名字?”
大理寺卿肖全汗颜道:“这些逆贼为了拉结同党给起的名字,臣也是头次听闻,想来这些乌合之衆,也是新取的。”
“恩。”
肖全道:“陛下,这些人自入狱以来,臣严加审问,他们供认不讳,皆言乃是受其少主驱使,欲要乱我朝纲,对陛下不利。”
“既如此,你们且按照律法,该如何便如何处置,不必回朕了。”
“是。”肖全却跪下磕了个头又道,“只是臣惭愧,据臣所查,恐还有一漏网之鱼。”
赵玄亦看向他跪伏在地的身影,伸手接了茶盏。
肖全道:“臣多次查探之中,皆查到似牵涉一名宫女,可每次到此线索便断了,有这般能耐,臣实在心惊。这女子在这凤清党中身份绝不一般。臣有负皇恩,必竭尽所能,查出这名女子到底是谁。”
赵玄亦喝了口茶道:“哦。”
见他放下茶盏,似有到此为止的意思,肖全心下诧异,这样惊天t谋逆案,历朝历代从来都是血流成河,风声鹤唳。
没有哪个皇帝愿意卧榻之侧,有人总是惦记着推翻自己,光複前朝。
为何陛下却如此悄没声息,似乎一切準备轻拿轻放?
他大着胆子,看向上首。
椅子上的人只是安静地坐着,似乎在研究手上茶盏的花色。
整个人逆着光影,周身似乎都镀上了银色。
不经意间两人目光相对,肖全一眼瞧见里头的神色淡漠,吓得忙低下了头。
赵玄亦放下茶盏,双手放在了身前,却转了话题道:“明日朕便起驾去赤溪山庄避暑,这宫中诸多事宜,就交给各位了,退下吧。”
肖全跪着不走道:“陛下,臣还有一言请奏。”
“说。”
“那些逆臣不过是一群乌合之衆不足为虑,可他们皆招乃是受其少主指使。这坊间早有传闻,三十多年前宫破之时,前朝废太子并未死在永泉宫的大火里,乃是被人救出了宫外,此事在在六年多前便。。。”
赵玄亦擡起眼皮,凉凉看了他一眼,打断他道:“所以?”
肖全道:“臣恐这些人口中的少主便是这前朝废太子。臣请彻查此事,尤其是要严格排查皇宫内外的可疑之人。这前太子若真的还活着,乃是朝廷心腹大患。”
“你想查出前太子?”
“是。”
“你言三十多年前他未曾死,可有凭据?”
肖全额头冒了汗道:“臣,这只是传言,臣还未有凭据,臣。。”
“呵,”赵玄亦冷笑一声道,“你身为大理寺卿,有刑狱断案之责,如今无凭无据,捕风捉影之事,光听了个传言便要彻查皇宫内外?你準备怎麽查?”
他的声音很轻,落在肖全耳中却如惊雷,将他压得满面通红。
肖全感到浑身汗毛倒竖,却只得硬着头皮磕头道:“所有适龄的可疑人,皆要拿下审问,宁可错杀不可放过。陛下。。”
他还未说完,余光里却见有一物飞身而来,他不敢避让,额头随之传来剧痛。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赵玄亦一把扫落了桌案上的茶盏,那茶盏便砸在了肖全的额发上,一片鲜血顺着额头流下。
肖全愣在当场,那血流下糊住了眼睛,他却不敢擡手去擦。
衆人也不想他突然发了这麽大的火,一时全都返身複又跪在当地。
赵玄亦咬牙道,“你既掌大理寺,掌刑狱握监察,做事便该讲究真凭实据!如今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殿内气氛一时压抑到了极点。
“人命在你肖全眼里,就如草芥吗!为了一个子虚乌有之人,是準备在我朝大开杀戒?是不是全天下三十多岁的全都要拿下好好审问一番?”
肖全俯伏在地,连连道:“臣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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