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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忠信却在身后又道:“那日在下是自愿给姑娘磕头赔罪。”
苏秋雨脚步一顿,道:“什麽?”
王忠信道:“姑娘救我的大恩,在下铭记于心,妄图报答。只是若姑娘对陛下有半分不忠,在下也绝不会手软。”
苏秋雨转过头来,脸色又白了几分。
难道自己的事他都知道了。
王忠信t沉着眼眸道:“不管姑娘之前与那些辛者库或者广储司的管事太监们如何,如今既已跟了陛下,还请自重些。还有广阳王殿下为人温厚,纯良天真,好为人打抱不平,但毕竟是外男,为了避嫌,姑娘还是远离些好。”
苏秋雨没有反唇相讥,心中反倒一松。
原来他指的是这个。
只是他身为护卫,说这样的话未免奇怪。
苏秋雨扯了一丝讥笑道:“不劳王统领大人费心,您还是做好自己的事吧。”
王忠信眸中露出阴郁之色,却不再说话。抱拳恭敬地行了一礼,伸手做了个请字。
苏秋雨抱紧了包裹,这才脚步虚浮地进了殿。
殿内静悄悄地。
不知他现在在何处?
李群越从里头出来了,与她行礼笑道:“苏姑娘回来了,陛下正等着您一道用膳呢。”
苏秋雨方跨进门,却见他正盘膝坐在矮塌上,正在埋首疾书。
烛火照在他的身上,真叫人不忍打搅。
他听见动静,擡头看了过来。
瞧见是她,面上笑了笑,指着旁边道:“快来坐吧,洗洗手好用晚膳。”
苏秋雨怀里的包裹紧紧抱着,似炭火一般灼热烫人。
她不敢上前,只是远远站在门口。
赵玄亦瞧见了她手中的包裹,目中的喜色都露了出来:“怎麽这麽快又要做新衣裳了,好好歇息上些日子才是,这五十件衣裳不急,一年做一件也是可的。”
说着就要下榻走上前来。
苏秋雨见他过来,慌慌张张地道:“我衣裳被雨淋湿了,先去沐浴。”
未等他接话,她已抱着包裹落荒而逃。
她回到自己的寝室,四处寻地方去藏那包裹。
这是她的寝室,却从未在此睡过,也不会有人进来。
最后好不容易将它塞在了柜子的最深处。
查探了几番,确保不会被人发现和靠近,这才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回到盥室内,她要了极烫的水,将自己烫的浑身发红,连皮都要搓掉了,方才换了衣裳出来。
暖阁里头灯火通明。
里头饭香阵阵。
有人在等她一起用晚饭。
她一时有些受不得这样明亮的光线,忍不住眯了眯发酸的眼角。
她可以为了报仇,害死许多无辜的生命。
像她这样活在阴暗里的人,哪里还能见光。
赵玄亦见她站在门外发呆,以为她是出了宫门,听到了些流言碎语心中难过。
遂走上前来要牵住她。
苏秋雨下意识地躲开了手。
赵玄亦一愣,却也没勉强,将她引到桌案边道:“谁得罪了你,我去帮你出气。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可别饿坏了。”
苏秋雨忍不住抱住他的腰身,将脸埋在里面,闷闷地道:“我,我害怕。”
赵玄亦摸了摸她的头道:“你放心,我会一直护着你的。”
“我想你了。”
“嗯,今日在外头呆得久了,下次我早些回来。”
苏秋雨不安的心慢慢安静下来。
只要他没有发现,一切都来得及。
春雨连绵,第二日还是个雨天。
苏秋雨坐在窗边咬下最后一根线头。
这件历时大半个月的春衫今日终于完了工。
她摸了摸上头的织纹。
她在衣裳里层里偷偷绣了两只相依相偎的小白兔。
就如当年他刻的那两只玉兔一般。
玉兔已碎,多年后总算能待在了一处。
他左等右等,今日总算将这衣裳等到了。
想到他穿上衣裳时的开心模样,苏秋雨忍不住笑了起来。
昨日他说等做好了,便要穿着带她去走京师的大街小巷,叫街上的人都好好瞧瞧她的手艺。
顺便一起逛一逛京师繁华的夜市。
晚上就住在章遇胡同就是了。
晨时出门时他说今日会早些回来,两人趁着天色未黑前就出宫去。
她吃了早点便开始收拾自己。
平日里总是素面朝天,今日要出宫去夜游,也算是两人真正的幽会。
她坐在镜子前打扮了一个上午,头发拆了又挽挽了又拆,口脂涂了又抹抹了又涂。
直折腾到快用午膳时,方才看着镜子里的女子点了点头。
想象他看到这样的自己,露出的惊异眼神,她脸红了一瞬,趴在镜子前忍不住笑了起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