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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没有伸出手接住包裹。
吉祥见她这幅模样,却阴测测笑了笑,啧啧叹道:“怎麽?难道你如今是眷恋了成为贵主的滋味不舍得下来了?”
“我没有。”
“你主动勾引魅惑,爬上了仇人的床,如今夜夜在仇人的身子底下辗转承欢,被肆意玩弄,若是叫你父亲瞧见你如今的模样,不知是何滋味。”
“你住口!”
苏秋雨抖着手,将手中金针刺出。
哪知吉祥早有防备,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尖声道:“别忘了,是当年你主动找上我,哭着跪着求我答应与你合作的!如今我帮你灭了沈梦那个混账,又助你进了文元殿,你倒想过河拆桥?记住,他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那可是你杀父仇人的儿子,父债子偿!就算他不是主兇,也是帮兇!你若是想反悔,可别怕我将你做的好事都抖擞出来。”
苏秋雨徒然放下手来。
他不是。
他不是我的仇人。
他是我的朝暮哥哥。
“诺,”吉祥将怀里的包裹推进了苏秋雨的怀里。
“可仔细着点,这是我刚从天花病人的身上剥下来的,裹得严实得很。不必我教你了吧,毕竟,做这种事你可是拿手的很。去年那场疫症,你传的就挺好,刷了点马桶就将疫症传了出去,可是直接要了老皇帝的命。”
“只可惜那疫病太轻,老子死了儿子却活得好好的。如今换了天花,又有几个人能活下去,再加上你之前在汤药里动的手脚,这狗皇帝也是必死无疑了。”
苏秋雨接了那裹衣裳。
老皇帝患有喘疾,常年服药,后来这几年又格外严重,几乎到了卧床不起的境地。
御药房里常年累月地煎着他的药。
而其中有一味药,叫罗黄,这并不是多名贵的药材,甚至随处可见,却要在用药前在水里泡上三日三夜方能发挥药效。
只是曾在江南时,九师兄曾感叹过,同样的药处理的好便是良药,处理的不好便是毒药。
她那时好奇问道,如何又成毒药。
九师兄道,比如这泡水的罗黄,若是沾了盐水,便成了毒药,尤其对体虚之人极为有害。
而她那时,正巧认识每日往御药房里运水的小太监。
只是需要时间。
老皇帝日夜服用,太子侍药也跟着日夜服用,不过缺的就是一场疫症,一场让两人体虚的疫症。
连她都知晓这些,因此她不明白为何九师兄不这样做。
直到她发现他是十五师兄。
若是早些发现,她也绝不会用这样的方法。
现在想起甚至满是后怕,万一去年的时候,他跟着一并传染,后果不堪设想。
还好他没有染上。
吉祥四处看了看,四下一个人也没有。
转头见她面上毫无喜色,甚至呆呆的,不由皱眉道:“你可别是爱上了他,他年轻力强,确实生得比老皇帝强多了,可改变不了他是你仇人的事实!”
说着又语音软和了下来劝道:“你也不必担心,等这宫内天花爆发,到时候皇帝病危,没人顾得上你,我们必然有许多人会被安置到宫外去,你趁机也跟着出宫避痘。”
“到时候大仇得报,天空海阔,何必还在这宫内为奴为婢。”
雨不大,却还是将她浇湿了许多。
苏秋雨捡起地上的伞,抱起了那裹衣裳。
不知自己是如何回的文元殿,一路径直而入,毫无阻拦。
远远地,却发现王忠信侍立在廊下。
是他回来了。
天已向晚,雨也停了,天边竟然露晚霞绚烂。
文元殿内宇笼罩了一层柔和的红光。
他便在这屋子里头,不知此刻在里面做什麽。
一切似乎都是宁静美好的。
苏秋雨加快脚步,对着廊下的王忠信微一点头,就快速从旁边过去。
不知为何,她天生就想离这人远点。虽然他前些时候给自己磕头认错,在文元殿的这些日子,她在殿内,他也极少进殿,大多数时候都在廊下候着,两人几乎毫无交集。
他见到她,也总是下意识避开目光。
今日却突然开了口:“苏姑娘。”
苏秋雨脚步一顿,停下道:“王统领,有何吩咐?”
王忠信握着剑柄,今日却直视了她:“希望苏姑娘不要辜负陛下对您的一片心。”
苏秋雨下意识抱紧怀里的衣裳,嘴唇哆嗦了一番道:“你说什麽,我听不懂。”
王忠信的目光在她的手上一扫而过,而后道:“陛下吩咐苏姑娘若是回来了,直接进去就行。”
苏秋雨一时不知他是否意有所指,她脚步虚浮就要进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