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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今之计, 唯有从这二人处下手。
广阳王做不到的事, 她不知他是否能做到。只是莽莽撞撞地便来了,如今一时也想不出其他办法。
况且从私心里, 她总觉得他能做到。
若是他不肯见,那再另寻他法。
只是说来容易,如今还能有什麽法子?
她看了看昏沉沉的天色,浓雾渐起,一时也没了头绪。
只是等着无聊,便从怀中取了那本游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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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常匆匆入了宫门的时候,已近黄昏。
眼见着时辰不早,他一路疾行,进了内廷。
他是南安侯,又是天子近臣,不必进内通禀,小太监立时带着他往文元殿去。
进了院子,殿内还未掌灯,一片昏黄之色。侍立两侧的禁卫如森然铁塔,压得人心如有大石,不自觉地连脚步都放轻了。
他跟着小太监一路行到廊下,却见李群越并王忠信二人皆立在外头。
王常心头诧异,这两人在殿外守着,如今殿内是谁?
他轻轻走上前去,却见李群越对他使了眼色,又朝门内看了一眼。
王常立时明了,自己此刻只怕来得不是时候。一时有些后悔,但既来了,更不能转身再回,只好硬着头皮也在廊下候着。
果然不一时,殿内居然传出了琴声。
只是这琴声婉转动听,竟像是出自女子之手!
王常惊讶地擡起头,却见另两位面无表情,眼观鼻鼻观心,彷似没有听到,还是李群越一向与他交好,偷偷地道:“中书令。”
他恍然大悟,立时明白过来今日在殿中的是谁。
当朝中书令柳升执,乃是当今的亲外祖,先皇后之父。
据说当年先皇后在世时,便有意要亲上做亲,将弟弟的嫡长女许给皇太子做太子妃。
只是太子那时对此毫无回应,先帝又因其选妃之事,两人闹了许多不快,一时全都耽误下来。
自先皇后故去,这桩婚事更是无人敢提。
今日是谁如此大胆,敢这麽明目张胆地将柳家女子引到这文元殿来?
想来想去,有这种胆子的,估计也就只有陛下的亲外祖,中书令本人了。
他转念再想,当今年已二十,一般人家的公子哥早就孩子一堆了,他老人家却连个妃妾都无,帝王子嗣关系社稷,总是这般实在也是说不过去。
这殿内女子出生高门,又是陛下的亲表妹,当今还有哪个女子有她这般的出身尊荣?
现今又在殿中抚琴,看来陛下是真瞧上,打算立中宫了。
只是自己此番前来,却是因为另一个女子。
当真是不凑巧。
这样的情形,便是稍微有点眼力见的,也知不该再提起旁的女子。
王常想到还在院门外等着的女子,那双眼睛里满是期盼,一时踌躇难决。
殿内,赵玄亦倚在榻上,看着下面的柳岫烟出了神。
她是自己的表妹,两人少时也常见面。
那时母亲总爱将她接进宫来,特意叫两人在一处玩耍。
只是他年长她三四岁,并不爱带着她。
她那时便也怯怯地,躲在后头低声地喊他太子表哥。
只是多年不见,她已长成大姑娘,容貌实在算得上上层,便是规矩礼仪,也是一样不落,叫人挑不出半点错来。
方才说起平日里最爱抚琴,他便取了琴来,让她弹上一首听听。
她低着头,双颊粉红,一眼也不敢擡头看他。
赵玄亦却瞧着那琴身一时失了神。
有人总能将这样好的琴,弹出可怕的噪音。
只是那噪音,却不知为何,叫人忘也忘不掉。
柳岫烟弹罢了琴,忙站起身来行礼道:“臣女献丑了。”
说完却许久不见上首有所回响。
她不由擡头,见上首的男子一身华服,面色如玉皎洁,眉眼不动如山。
屋内极暖,他穿着单薄的一件白衣,身形修长,肤若涂脂。
身旁一顶香炉,正自寥寥冒着青烟,他的眉眼便在这青烟里镀了一层神秘。
真正的一身风华又自成尊贵。
柳岫烟一时心如擂鼓,满面赤红,想起小时候的光景,不由试探地叫道:“表哥?”
侍立一旁的中书令一惊,连带着身后的长子,一起跪下道:“陛下恕罪!臣孙女年幼口无遮拦,都是臣教导无方。”说着又斥责道,“如此口无遮拦,还不快跪下请罪!”
柳岫烟吓得忙跪下身来。
赵玄亦从呆愣里回过神来,见下面几人跪着,不由问道:“什麽?”
柳岫烟的父亲刑部尚书柳明证忙磕头道:“小女无状,沖撞了陛下,都是臣素日骄纵之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