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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玄亦瘫在地上,不忍再看杨依依一眼。
“她。。她葬在了何地?”
顾见白插在袖中的双手到底伸了出来。
一双常年施针的手笔直修长,在空中扬了扬道:“小师妹很久以前就说过,她怕黑,怕虫子,我将她连同要送你的络子一起烧了,就这麽撒在了太湖里。”
“你说什麽!”赵玄亦一口血忍不住喷出来。
顾见白却转身出了白,拖地的衣摆纤尘不染。
走到门边,却回头笑道:“赵玄亦,你该感谢我。感谢我让你亲眼见到小师妹死时到底是什麽模样。”
“哦对了,紫禁城里到底太过繁华,怕你忘了,也许以后时不时地要来提醒你。”
。
顾见白知他甚深,惯来知道如何叫他痛不欲生。
就如面前这个苏姓女子。
她与杨依依又全然不同。
杨依依面相便已与小师妹七八分相似。
而她,却生得并不如何像,即便眉眼间很是神似,他也从不敢多做留意。
比之杨依依,她实在算不得一个合适的人选。
可是多日相处下来,他才惊觉,这女子的相似,比之杨依依更甚。
像得令他浑身忍不住发颤。
只是这些时日,她说出来的相似的话,表现出的相似的性情,难道都只是巧合吗?
不,怎麽会是巧合?
她在宫中多年,便是有心机有手段的,分明就是处处在勾起他的注意。
还特意拿了他的剑夺了他的玉,迟迟不还。
不就是为了能与机会接近他。
那夜大雪,他们从四姑山下来,他派人去盛通绸缎庄寻人,她已经被安置妥帖,却还是一口就答应下来,让人傍晚的时候来接她。
可是傍晚的时候,她却跟着车队出了城,要往关外去。
不知她是突然放弃了自己,亦或是欲擒故纵。
赵玄亦鬼使神差,亲自去了城外将人接了回来。
再瞧见她,他心头一松,原以为不过是自己多虑了。
可是。
可是直到她在迷迷糊糊中吐出“朝暮哥哥”几个字。
这四个字,整夜整夜在他的梦里百转千回。
小师妹撒娇之时,总爱这麽叫他。
隔了五年,终于又在耳边响起。
那时候他几疑是自己听岔了,恨不得回过头去,狠狠抓住她,仔仔细细地好好瞧一瞧。
亦或者,紧紧将她搂在怀里再不放开,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哪怕明知她是假的,也足够了。
可是心中又忍不住惧怕发抖。
难道顾见白的人,又来了吗?
难道她也要如杨依依一般,慢慢死在自己面前?
那人是个疯子,即便不在多年,还是什麽事都做得出来。
他太知道自己,即便知道是陷阱,还是会往里面跳。
总归还会存着一丝奢望。
即便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能放弃。
万一,万一小师妹未曾死,她真的是呢!
他丢下她在此,只能白日里让人盯着,日日与他彙报她的一言一行。
夜里却再受不了,总要躲在窗外,如贼一般窥探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总是深夜不睡,日上三竿方起。
与人说起话来,总是未语先笑。
她装作无辜,特意日日在门□□麻雀,明明可以射的很好,却故意射得歪七扭八。
又故意去捡琴,弹着乱七八糟的琴曲。
学得实在是太像了。
只可惜面上覆着白纱,最像的眉眼被彻底遮住了。
只是她也有许多不同。
小师妹怕疼,她却可以对自己的伤口置若罔闻。
小师妹不爱吃青菜,她却可以将所有的饭菜一扫而空。
。。
日日如此,赵玄亦觉得自己大概疯了。
在不断的怀疑与自我麻痹中沉沦。
正值春节休沐,朝廷早已下了衙。他连将自己全心投身在繁忙的政事里的机会都没有。
只能不断地喝酒,以希冀忘记。
今日破五宫宴,他对着满堂济济,灯火辉煌,满心孤寂中突然萌生出可怕的想法。
就算她不是又如何?
即便只有那一分相似,他也愿意献出一切。
这个世上,他原也找不到任何可以替代的人了。
既然她费尽心机要接近自己,既然她又与小师妹如此神似。
那便抓着她一起过一辈子。
他说她是,她便是了。
他知道这对她极不公平,但那又如何,都是她自找的!
只是事到临门,真的发现她随身藏着顾见白喜爱的玉佩。
还藏在最贴身的里衣里。
纠缠了多日的真相,他早已心知肚明,此刻彻底死心。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