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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山里野狼多的很,你娘儿们细皮嫩肉的,不够那狼一口吞了!难不成你还想就此另娶一个了事?”
这一通输出,饶是赵玄亦再好的涵养,也是气得浑身发抖,唇色煞白。
他甚至感到眼前阵阵发晕,亏他还同情他不能叫他上了这女子的当。
此刻只想要将这老头就地踢死了事。
哪知他还没从气疯里回过神来,却听身侧的女子早已笑的浑身乱颤,直不起腰来。
她边笑边抹眼泪道:“大哥,您果然好见识啊!”
说着又对赵玄亦道:“大哥说的不错,难不成你真盼着我被野狼吃了,好另娶一个美娇娘。”
赵玄亦一把甩了她的衣裳。
可惜他身体受伤不浅,又被气的浑身疼的厉害。
果然他将这宫人撵出宫外来一点没冤枉了她!
苏秋雨瞧不清他的神色,只是感觉到他呼吸声粗重,明显气得不轻。
她却愈发玩心大起,只是转头去哄那老头道:“大哥您别生气,他只是有些内急,脸皮子薄不好意思开口,拉着我要赶紧去寻个地儿方便呢。”
“唉,那你怎麽还傻站着干嘛!”
老头转了脸笑呵呵地,招呼赵玄亦就往旁边一个泥坑处走。
口中道:“你内急还不早点说,这有什麽害臊的!吃喝拉撒谁还没有了!都是男人我还没见过什麽样吗。。。”
实在是越说越离谱,何况还当着一个女子的面!
赵玄亦绝望地闭了闭眼睛,黑着脸道:“不必了。”
苏秋雨想见他脸色一定难看极了,忙补充道:“想必又给憋回去了。”
那老头松了手道:“那也成!待会路上你要尿,就招呼一声,找个路边解决了!”
这般粗鲁的话,赵玄亦却似乎未曾听到,也毫无反应,脸色却突然冷得如雪。
连整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苏秋雨原以为这公子哥要被气的晕过去,哪知他突然安静下来,转眸看她。
饶是她瞧不清,也感觉他的目光如有实质,穿透了两人之间短短的距离。
在她的身上,不,在她的周边,徘徊来去。
苏秋雨被他瞧的浑身发毛,忍不住道:“你。。你瞧什麽?”
赵玄亦一愣,冷了脸站到一旁。
捂住了嘴低低咳嗽起来。
随着咳嗽的震动,怀里的帕子一时都烫了起来。
这样顽劣的女子,令他忆起这帕子的主人。
那是个异常顽劣的姑娘。
他那时央告好久,才得了机会下了江南。
去寻访隐世的鸿儒,唐琴鹤。
那是个秋暮微雨的黄昏,在唐家门口,他被冷落在了门外,无人应答。
身后突然传来啪嗒啪嗒的声音,随之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你赶紧走吧,等不着人给你开门的,我们家可不见外客。而且马上就要用饭时间了,你难道还想上门蹭饭?”
他那时循声转过头来。
却见一个小姑娘穿着套粉绿色的衣衫,刚从外面冒雨跑回来,连伞也未撑。
满头毛发上落了薄薄的雨珠,衣衫也湿漉漉的,手里倒是抓了只碧绿的蝈蝈笼子,紧紧地护在怀里,生怕淋了雨。
便是这一转头,哪知那小姑娘倒吸了口气,手中的蝈蝈笼子都滚落在地。
“你,你怎麽长得这麽好看!”
等他入了门,才发现这传说中t德高望重的唐老师,大概是按相貌在挑徒弟。
原本的十四个弟子,各个龙章凤姿,仪貌不凡。
而他入门,成了十五,排序最末,这个小姑娘便时常要来捉弄他。
宫里规矩严明,他自出生起,一切行坐举止皆有规矩。
按照自小的规矩,每日里必要亥时息卯时起,可她总是故意拖拉着他,说是要请教他功课,却不一时就天南海北地胡扯,令他早上再起不来床。
他原每道菜只浅尝几口,可她偏要往他碗里夹一堆的菜,还口口声声叫他不得浪费粮食。
在他端端正正写字时,她总要凑上前来,给他讲最新的话本,逗得他憋笑憋得浑身发抖,字也写的歪歪斜斜。
不过半年时光,那姑娘竟让他前十来年的所有努力规矩瞬间瓦解。
人说从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不循规矩之事也大体如此。
不久他就学会了在苏悦楼一边听书的时候,一边翘着脚嗑瓜子。
也学会了卷起裤管,去水塘里摸鱼。
还学会了跟着她买蝈蝈斗蟋蟀。
只是这小姑娘,平日里一堆坏主意,可一旦背起书来,却总丢三落四,如丧考妣。
他们只需通读一遍就能背诵的内容,她就算背上三天三夜也还是颠来倒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