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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梦不顾满脑的昏沉,躬身行礼道:“哪里哪里,李爷爷这麽晚亲自来可是有什麽吩咐?您有什麽事只管吩咐奴婢,奴婢就是上刀山下油锅,也定为您办到。”
李群越道:“不必如此,只是你这里可有新进的上好的犀角?”
“有,有,”沈梦忙道,“奴婢这就让人取来。这点小事哪还让李爷爷您亲自来这一趟?您只需派人吩咐一声,奴婢亲自给您送去。”
“恩,”李群越点头道,“速速取来,我还要回去伺候太子殿下。”
沈梦忙吩咐小祥子去取,余光却一眼扫到桌案上的酒盏,吓得背上的汗顺着脊背如溪一般往下淌。
方才真是一时激动大意了。
如今国丧方过,他饮酒若是被李总管发现,那可就惨了!
哪知屋内的苏秋雨却悄悄走了出来,默默地站在了桌案酒盏旁,挡住了李群越的视线。
沈梦提着的一口气这才放下一点,忙自一旁拿来茶壶给李群越斟茶道:“如今国丧,奴婢这里只有白水,李爷爷莫要嫌弃。”
李群越点了点头,却并不吃茶,目光一扫,瞧见了桌案旁站着的宫女。
那宫女一身缟素,安安静静地站着,埋着头看不见面目,却隐隐可见莹白的皮肤。
不知为何,瞧着竟有几分眼熟。
沈梦一惊,怕这小妮子乱说,忙提前解释道:“这是司衣库的宫人,一手的好绣活,此次负责几位贵主的衣裳,奴婢特命她来吩咐一番。”
李群越点了点头,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什麽来道:“司衣库?苏秋雨?”
苏秋雨点头行礼道:“正是。”
此时那去取犀角的小祥子已来了。
跟着李群越的那个拧灯的小太监忙接了过来。
惨白灯笼的光在屋内晃晃悠悠。
李群越起身要走,方走到门口又顿了顿。
沈梦忙道:“李爷爷还有什麽吩咐?”
李群越越过他,瞧向身后的苏秋雨,目光闪动道:“既是司衣库的,想必绣活不错?”
苏秋雨道:“勉强入得了司库的眼。”
“嗯,便劳烦你跟我去一趟。”
屋内几人具都一惊,却无人敢说出个不字来。
外头下了小雪,天色已经擦黑。
紫禁城四四方方的天空,洋洋扫扫白雪从天空飘洒下来。
三人贴着墙根,一言不发地行在长长的宫巷里。
不知在这雪里走了多久,才看到前方一个宫门前挂着一排的白色灯笼,灯笼下几十个侍卫笔直地站着。
这些宫内侍卫落了一身的雪,却如冰雕雪堆一般,一动不动。
隐约看得到白雪覆盖之下,穿着森森银甲,冰冷骇然。
这便是皇室亲军,龙虎卫。
李群越在门口与守门的护卫交待了一番,t便带着她径直往宫门内去。
入了宫门,才瞧见前头一个豪华殿宇,在白雪之下,静悄悄地立着。
原来这就是文元殿。
这个紫禁城里,许多人一辈子也靠近不了的地方。
瞧着除了大了些似乎也没什麽特别的。
如今国丧刚过,这文元殿四处的白幡却还未撤下,在雪夜长风下飘动,里头的灯火似乎也点得很是暗淡。
屋檐下的几盏白色宫灯也在风雪之下忽明忽暗。
方进了宫门,李群越立时躬了腰背,带着她到了廊下。
低声嘱咐道:“在外候着,不许出声。”
自己躬身行到殿门口,跪下磕了个头方道:“太子殿下,奴婢奉命去取犀角,特回来複命。”
一路跟着的掌灯小太监忙扯了扯苏秋雨的衣裳,让她赶紧跪下。
苏秋雨扑通跪了,这雪天地上冰冷的吓人,膝盖一阵寒凉。
殿门从内开了,李群越便躬身进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殿门才再次打开。
一个小太监小跑着走到门口,对着她道:“李公公让你进去。”
苏秋雨心下一紧,身侧的双手紧紧握住。
这一日的变故实在太快,她一时有些迷惘。
这是发生了什麽事?为何那李公公突然要拉着她来见太子?
想来两人不过是那日在宫道上匆匆见过一面,也不过是跪在三丈远的地方受了太子的一瓶伤药。
难道是他见了自己一面,从此难忘?
苏秋雨忍不住扯嘴笑了笑,若真如此,那沈梦又岂敢对自己下手?
胡思乱想间踏进屋子,发现这殿里头温暖如春,与外头的料峭寒夜迥然不同。
她忍不住狠狠抖了抖。
跟着小太监往里去,殿内烛火点的少,却隐约可见四处装饰豪阔精致,当真人间最富贵之地。
整个屋子里充斥着一股特别的沉水香,让人闻之肃穆又莫名有些熟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