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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忙让到一旁,屈身行礼避让。
待得萧贵妃从身旁经过时,他忍不住出声道:“贵妃娘娘。”
萧贵妃一愣,站住了脚步。
瞧见唤她的乃是太子身旁的人,不由心下惊疑。
此举甚是无礼,王忠信忙单膝跪地道:“是臣鲁莽了。”
萧贵妃双目疲累,面上也未施脂粉,瞧着有些憔悴,此刻勉强笑了笑,道:“太子殿下还在殿内,王统领,叫本宫可是为此事?”
王忠信低头道:“多谢娘娘,臣方自永巷来,今夜虽月色不错,可永巷里实在风大露寒,臣僭越是想提醒贵妃娘娘,万务注意防寒。”
一旁忙有宫人递来衣裳,萧贵妃拢了拢,笑道:“倒是多谢王统领提醒。”
王忠信跪地恭送一行人离开。
目光里瞧见贵妃的狐毛大氅上,几朵绿梅灼灼,五重花瓣,栩栩如生。
圆月隐退,天边露出鱼肚白,晨露慢慢而起。
赵玄亦自殿内出来,瞧见王忠信已候在外头,瞧见他忙跪下行礼。
他一声不吭,转身往外走。
王忠信忙也起身跟上前来。
两人直走到西厢外方停下来。
赵玄亦也不进屋,只是坐在连廊栏杆上。
晨风吹在面上,凉凉的很是舒适。
他一夜未眠,此刻到底有些昏沉,索性微闭着眼,下意识抓了自己披风的一角捋来捋去。
王忠信忙躬身将一夜的审查结果细细禀了,生怕漏了只言片语。
直到讲完将那荷包呈上来,赵玄亦也未睁开眼睛瞧那荷包一眼,而是道:“所以,你怀疑是衣裳?”
王忠信瞧见殿下的神情,心中一突,硬着头皮道:“正是。臣方才斗胆确认,这花纹确与贵妃娘娘所穿,如出一辙。”
据那叫苏秋雨的宫人所言,她在八月初送了一批梅花纹锦缎去了司衣库。
她因瞧那花色豔丽,因此悄悄仿了拿来练手,绣了许多荷包。而根据这荷包上的花色来看,这批锦缎,恰是陛下赏给贵主们的中秋节礼。
而那时,正是疫症悄悄流行之际。
陛下也是中秋之后病倒的。
如此说来,那批锦缎从辛者库送出之时,很可能已经染了疫症。
赵玄亦淡淡地又道:“若是衣裳,萧贵妃及其他贵主为何不曾听闻染了病?”
王忠信扑地一声跪下,道:“请殿下恕臣死罪,臣方才斗胆也遣了人去这几位贵主宫中打听过,其中有两位却曾有些头疼脑热,不过也都熬过来了。而且据臣昨夜所查,发现此次染疫之人,大多有些沉疴旧疾。。。”
说着再不敢说下去。
当今陛下体弱多病,又有喘症,便是春秋季,一个小风寒也常折腾多日,更何况疫症?
便是贵妃娘娘这些日子守在陛下塌边,也未曾染上,何况只是衣物。
只是这样的话,他如何能说出口。
赵玄亦微摆了手道:“如此说来一切都说得通。”
“是。”
赵玄亦睁开双目,自栏杆上站起身,晨风拂动他的衣襟,将他有些昏沉的脑袋吹的清醒了一些。
他轻叹了口气道:“只是,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巧了吗?”
第 7 章
王忠信心头一凛。
这一夜的忙碌,千丝万缕之中,似乎确实有人在指引着他,寻到以为的这个真相。
王忠信陡然想到昨夜那宫女,恨不得直接了断了她,咚地磕下头去道:“殿下,臣惭愧,臣再去查。”
赵玄亦却道:“陛下染病的消息,虽然一直瞒着,但他多日未临朝,这也不过是未曾捅破的窗户纸。遇到这样的事,有人急着撇清干系,到处泼别人的髒水,也没什麽奇怪的。”
这些日子他看了许多关于疫症的医书,昨夜又将太医正仔仔细细盘剥了一遍。
疫症一说,正因其传播无所察觉,无孔不入,方才可怕。
便是没有衣裳,这紫禁城里千千万万这样多的人,防也是防不住的。
“孤昨夜让你去查,固然是想找到这染病的源头,但这不是孤唯一的目的。”
王忠信一愣。
却见太子殿下衣摆微动,已是转身往回走了。
“陛下如今重病,总要少些杀t戮为他老人家积福。”
“辛者库管事既已杖毙,其余经你审问的想必也吃了苦头,也便罢了,只是那司衣库,寻些借口,先将那几个相关宫人打发了。其余人等过些时日,再行处置。”
“是。”
。
“咚!”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起。
这声音浑厚缠绵,连绵悠长,却如响在耳边,震得大地都抖了起来。
苏秋雨从梦中惊醒,一骨碌翻身坐了起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