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曦大叫了一声,眼眶里噙满了泪:你们要干什么?
有个长胡子的道士上了台,旁边跟着一个拿托盘的小童。道士左手拿着匕首,右手不予分说地把燕曦脸上的泪擦掉:圣女祭祀不能哭,这是天大的荣光,只能笑。
燕曦拼命摇头:什么祭祀,我不知道祭祀,我不要祭祀。
道士眼看着燕曦是笑不出来了只能把这一步掠过,匕首刷的一声,手起刀落一片肉已落了地。
燕曦眼泪夺眶而出:啊!好痛!
道士这回皱紧了眉:不能哭。
有士兵上前来强喂燕曦一颗药丸这女孩嗓子火辣辣的痛,彻底不能言语。
肉落在小童的托盘里让底下所有人都能看见,全场一片哗然。
千刀万剐以谢燕氏之罪,祈天下之大福。
愿天下大安!道士振臂一挥,风吹得他衣袍猎猎,颇为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
底下人齐刷刷地跪了一片:愿天下大安!
道士回手又是一刀。
好痛啊,我不是玉帝选中的公主吗?燕曦不知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痛得不自主地张大嘴,涎水从嘴角流出来,混着泪水一时分不清楚。
实则也没人关心这一点,毕竟祭祀台太高燕曦又不过九岁之龄,身材矮小,底下的老百姓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也就无所谓了。
为什么要割我的肉,为什么为什么?好痛,好痛。我要回宫去,我要回家我不想当公主了,也不要裙子,我只想活着
这道士不是刑部专门行刑的刽子手,下手没多少轻重,两三刀下去已经见了白骨,血洒得遍地都是,士兵擦都擦不过来再看燕曦已是一副马上要气绝的模样。
女孩子双眼睁得很大眼神却很空洞,头耷拉着,发髻散下来遮住了大半张惨白的脸,像个失了神的瓷娃娃。
一刻钟后,高台上。
曹毅躬身来到燕雎身边:陛下,景王到了。
燕雎眼睛冷漠地注视着祭祀台,这场祭祀原本是为燕冀准备的,所以他才选了凌迟之刑,可惜燕冀跑得快没让他抓住把柄。
换成燕曦效果也不错,看样子底下的百姓都深信不疑,相信再过不久皇家为救天下牺牲的消息就能传遍整个京城,这事便能平息下来。
燕雎思及此,淡淡地嗯一声:把人带过去,朕宅心仁厚暂且让他们先叙叙旧。
深宫殿内。
燕恪已经喝下了第三盏茶,放下茶杯的动作明显比之前重了许多。
宫女战战兢兢地上来换茶,被燕恪挡了回去。男人脸色非常难看,任谁被晾在这里都不好受,尤其是在他根本不想插手这些事的情况下。
燕恪霍然起身抬腿就往外走。
宫女们齐刷刷地跪了一片:殿下赎罪。
燕恪脸色铁青,眉头皱得能祭祀一只蚊子:你们这是干什么?
众宫女面面相觑,终于有个胆大地站出来小声说:陛下说,要是您走了,就,就是我们伺候不好,要将我们全部拉去剁成肉泥喂狗。
求殿下恕罪,再等等吧!
燕恪手握得死紧,没等做出下一步的动作,门突然打开了,光亮透了进来。
是燕雎,但又不止燕雎,背后跟着一众宫女和曹毅,旁边还站了个人。
燕恪心下陡然提了起来,眼神中再也容不下其他人,愣愣地注视着那个人他穿得很素净,身型纤瘦但个子挺高,是他心心念念很久的人。
那人被后面的侍卫一推顿时踉跄了一下,往前扑了两步。
燕恪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去扶,但两个人之间其实还离得挺远,好在那人自己站稳了没有摔倒。
门缓缓关上,燕雎端坐高位:那么多年了我竟然第一次知道,六皇弟还是个情种。
被带进来那人赫然就是柳衾,一个月的长途跋涉让他之前受过伤的腿隐隐作痛,但就算如此他也只能安安静静站在旁边,长发落下来遮住了瘦削的脸颊。
燕恪没理燕雎,他一直盯着柳衾看。
不知不觉间,从大婚当日到如今竟然已经过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一年的时间在他脸上好像没有留下多少痕迹,反倒是气色比之前在王府时好了不少。
柳衾勉强站稳,看了燕恪好几眼,手不自主地颤抖,连带着肩膀也都有些轻颤。
柳衾很想安慰自己不要怕,这里早就不是三年前的景王府了,他早就不是那个低贱到尘埃里的侍妾了。但是没用,一见到这个人的脸就好像老鼠见了猫,恐惧深深印刻在骨子里,让他不自主地往后退。
后面是椅子,椅子后面是墙,整个屋子都是燕家的人,他根本无处可逃。
过了许久柳衾才颤声说:你说过死生不见的。
燕恪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没说,我
他忽然意识到柳衾不是自愿的。男人猛地转头,目光宛如隼枭:是你!
燕雎原本笑盈盈的脸色骤然一冷:放肆!朕是天子,岂容你以下犯上!
来人,把他带走。曹毅适时地说道。
这个他指的是柳衾,十几个侍卫顿时从门外冲了进来团团围住了柳衾,下一刻男人被当场打晕扛在肩上这个姿势露出他侧边的脖子,上面赫然有一个巨大的伤口。
燕恪阻止不及宛如困兽,眸光不自主地带上了几分血腥:你究竟要如何?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一更(鞠躬)
第85章 这女子不是引荐给楼主
燕雎眼里总算有了几分胸有成竹:魏成云带兵连失京西和淮南, 再这样下去整个大燕江山都得变成他楚恒的囊中之物。
说到这里燕雎的脸色又沉了下来,毫不掩饰对魏成云的不满之情。他曾经对魏成云寄予厚望,觉得此人是个将才, 能够帮他收拾了楚恒, 还能借此打压太后的气焰。
没想到他居然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殊不知魏成云的能力并不弱,之所以兵戟沉沙大部分原因都在钱封和淮南太守身上, 两个人把持这军粮和补给, 任魏成云有天大的能力也无力回天。
更不要论,他压根对周清衍下不了死手。
燕恪明显也知道这一点,但他根本不在乎这江山究竟姓什么,只想安安静静地带着自己的人过平静的日子。
他原本计划的是离开京城就去江南东路找柳衾,后者原不原谅他是一回事,他自当去向柳衾赎罪, 没想到天不从人愿他虽然见到了柳衾, 却是以最不想见到的方式。
燕雎从他眼中看到了怨恨, 冷冷地补充:别想把人带出去,花娘在他身上种了花毒, 一日不吃解药就会丧命, 如今这世上只有我手中有解药!
燕恪面红耳赤目眦欲裂:你!
燕雎抬高下巴, 俨然是不打算再维护兄友弟恭的表面。
两人对视了许久,燕恪慢慢跪了下来:臣弟,谢主隆恩。
燕雎总算笑了起来:六皇弟不必如此多礼, 你出征期间朕自会照顾好你的妾氏和子嗣。
燕恪只淡淡地说了一句陛下圣明转头就出去了,直到出了皇宫才放开藏在袖子里的手掌心出现了四个凹陷, 血渗在皮肤的表面看着又红又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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