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店棒棒糖(56)(1 / 2)

半晌, 燕恪深深地望了一眼皇宫, 大踏步离开。

另一边, 柳衾被带走后丢进了一个破落的宫殿中,里面不见一丝光亮,甚至还有股莫名的霉味。

柳衾还没站起来,外面的人又丢进来一个小木盒里面放着一枚深褐色的丹药,这是他一个月一来赖以生存的东西。

一个月前花娘把他从楚府绑走第一件事就是喂毒,这毒据说能让人死的只剩一滩血水和骨头渣子,但是柳衾还没发作过,全靠着这一日一粒的丹药续命。

柳衾一直都乖乖吃着药从来不寻死,可如今见了燕恪忽然没了任何求生的念头他活着阿衍肯定放心不下回来救他,如今京城那么危险

还有燕恪,柳衾一想到这个名字就忍不住发抖,他在流风回雪里做花魁都没感受过那样深切的苦痛,仿佛世上最难以忍受的恶意都不由分说地落在了他的头上。

燕雎抓他来不就是为了燕恪,到头来自己还得回景王府,与其如此还不如就在这里了断

你也是被皇上抓来的吗?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黑暗深处传来。

柳衾猛地转头:谁?

微弱的烛光亮了起来,光芒虚虚幻幻,勉强能让柳衾看见不远处的床榻,以及床榻上的女子。

那女子的肚子高高地隆起,挽着未出阁的发髻,瞧着约莫有二十多岁,穿着宽大的衣服躺在床上。

柳衾顿时一愣,犹豫片刻走了过去。

你也是被皇上抓来要挟景王的对不?女人小声说。

柳衾不答:你是?

我怀着景王的孩子,在这待了有几日了。女人眼中闪过几许不自主的光芒,双手下意识地护着肚子说。

柳衾亲耳听见面前的女人怀着景王的孩子竟然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言语,当时他信誓旦旦地说这辈子只爱景王妃一个,只有景王妃配生下他的孩子。

结果现在景王妃白轻舞不知所踪,孩子却已经要出生了。

那他算什么呢,他替白轻舞受的伤痛和刑罚都算什么呢?

柳衾沉默良久,最后开口:快足月了吧?

女人有些紧张:啊,是。

屋子里重新陷入了沉默,柳衾一时半会儿想不清他究竟是种什么感受。

他最初进景王府不过是当年年少轻狂嚣张跋扈的景王殿下想要几个貌美的侍妾,府中和他一样的花魁也不少,虽说没有名分地位卑微,但好在衣食无忧,也只需对着景王一人弹琴唱曲儿。

日子比起在流风回雪自然是要好上许多。

除了他。只因为他和景王妃的生辰在同一日,所以贵人不能沾染的风尘全让他来受了。

柳衾又走回去把小木盒打开吃掉里面的药丸,转头给女人倒了杯热水:我会些医术,给你把个脉吧。

女人弱弱地伸出手:最近肚子一直在疼。

柳衾手隔着纱巾搭上去,微微蹙眉,看脉象分娩之期就在这几日,但是这里什么都没有。难不成要让她独自产子吗?

柳衾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就觉得背脊一凉。

女人被他的脸色吓坏了:你,你看出什么了?

柳衾收回手:没什么,一切安好。

燕雎既然关着他们,至少证明一时半会儿他们还死不掉,只是关押的人可能不知道孩子要出生的,也得想办法让外面的人有个准备才行。

江南东路。

燕曦祭祀的消息传回江南东路,周清衍险些咬碎一口银牙:畜生不如。

如今流言已经没用了,柳衾还是不知所踪。

楚恒眉头紧锁:燕雎抓柳衾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过了那么久他们也没有收到京城的威胁。

阁主,属下有急报。周恭垣在门口说。

楚恒和周清衍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疑惑:进来。

周恭垣进来的时候脸色非常难看:夔州的探子来报,最近几日都看见小股原军进了夔州。行踪都非常隐蔽,也和之前的行军风格有了很大的不同。

周清衍喃喃自语:夔州

去夔州有什么用?潼川被赵嫣把持着,荆湖北布满了纪丞的眼线,稍有不慎会被两面夹击不说甚至得不到补给和粮食。

魏成云已经被钱封逼得神志不清了吗?这个时候最好的就是假死脱身,如果还对原国抱有一定期待至少也该回京才对。

不,不对!

电光火石之间周清衍想到另一种可能性:他不知道赵嫣已经归顺我们。

楚恒立刻会意:魏成云想从夔州收服潼川?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如果赵嫣手下的将领都是卢大虎一类的人,魏成云再不济也不至于打不过几个靠蛮力的莽夫。

不过魏成云大概没有料到楚恒已经率先收服了赵嫣。楚恒还派了手下的将领过去虽说一千兵马不一定挡得住魏成云大军压境,但绝不可能一击即溃。

中间的时间差就是楚恒的机会。一举全歼原军的好机会。

楚恒忽然转过头握住了周清衍的手,后者转身的瞬间嫣然一笑。

他对着楚恒笑时永远像只机灵妖媚的小狐狸,眸光含情潋滟滔滔:抓我作甚,你又不允我与你一起去。

战场上刀剑无眼,周清衍身体还没好全,楚恒自然不可能允许他上战场。

他恨不得打个金笼子把周清衍关进去,上面噼里啪啦落上好几道锁,再把里面布置得又精巧又柔软,然后把软乎乎的周清衍放进去看他在里面无忧无虑地吃东西睡觉。

最好一辈子也用不上獠牙和爪子。

可惜,他的阿衍从来都不是柔软的娇花。

楚恒眸光深沉,一手绕到周清衍的脑后把人推向自己,两人唇齿交锋间隐隐有着低声的喘息,湿热的鼻息喷在彼此的鼻头,无端让整个屋子里传出旖旎的气氛。

半晌楚恒放开了他,额头抵着额头:好好养伤,等我回来。

周清衍唇软乎乎的略显红肿,眼尾也有些红,斜上扬着,很张扬,也很魅惑:小心些,不然到时候还得我去救你。百刃楼楼主丢不起这脸。

楚恒眸子里全是笑意:阿衍来找我不丢脸,我恨不得日日都能见到你。

战事多一日少一日都会改变战局,楚恒翌日一早就从江南东路带着兵马出发,前往京西路把京西路堵死他们就能来一场瓮中捉鳖。

就算原军往南逃窜也会和京城彻底失联。

楚恒一走好几日每一日都会传信回来,一日一封,半封说军事政事,另半封便诉尽相思。

周清衍每每将信纸裁成了两份,前半封放书房,后半封放床头。他每日除了睡够一定的时辰所有的时间都在书房,处理政务,民生农业,各种产业的大笔收支。

几个地方的军务和政务,周清衍条条件件地吩咐下去,日子便也一天天地过去。

足足半个月周清衍都被如山的政务压在书房,好在薛文瑧也在,在旁边先将奏折全部过一遍,捡最重要的给周清衍过目,这下省了不少功夫。

那是什么?周清衍眼尖,指着被压在最底下的奏折说。

那张奏折摊开一个角,上面赫然是只素白如玉的手。

薛文瑧把奏折拿出来摊开,只看了一眼笑不可支。

请君早日称帝,不可沉迷男色。绵延子嗣兴国安邦。看这笔触像个迂腐的老书生。

楚恒还没批,但是把它放在了最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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