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檐!
一道低哑的男声打断了燕栖的话,他脸色骤变,不禁握紧宋雪檐的肩膀。屋里那男人又喊了一声,语气亲昵至极,燕栖不可置信地道:你屋里有人?你带男人回来!
宋雪檐被吼得一懵,啊?
你啊个屁,你还有脸啊!燕栖猛地将宋雪檐转回来,质问道,你谈恋爱了?你和男的谈恋爱了!
宋雪檐瞅了他几秒,张嘴欲答,感觉握着肩膀的手力道倏地加重,似乎是很害怕听到他的答案。他心下好笑,嘴张圆,还没来得及说出个字,先打了哈欠。
你!燕栖脑门上的青筋都憋出来了,你他妈该不会是找小鸭子了吧?啊?啊!现在拍戏呢,我在剧组兢兢业业通宵,回来还不忘给你做早饭,你却找了个鸭子一夜春宵,好生潇洒!
宋雪檐说:不可以吗?
当然不好,可以,可以!燕栖咬牙切齿,要嫖要爱滚别地儿去,你把人带回来,把我当成什么了?他瞪着宋雪檐,语气恨极了,你找鸭,你竟然找鸭,你、你!什么鸭子这么好?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浑身镶金的鸭
什么什么鸭?
傅延乐从宋雪檐身后冒出,将脑袋搁在宋雪檐肩上,一脸懵然地说:大早上的说什么鸭?烤鸭吗?谁买的?
延延延乐哥?!燕栖瞪大眼,刚被「宋雪檐带了一个男人回家,俩人住一屋」蒙头一击,又被「这个男人是傅延乐」吓得胆颤心惊。
眼光如恶狼,疯狂地在两人脸上来回嗅,无数可能在脑海中浮起,又被他拼命压下。燕栖喉结滚动,忐忑地说:你们俩昨晚睡、睡一起?!
什么啊?傅延乐打了声呵欠,人站在这儿了,脑子还在被窝里。
宋雪檐好心提醒:哦,他觉得我带了个鸭回来睡,这个鸭就是你。现在这幅惊恐的样子,估计是怀疑我们俩昨晚睡了,你给他哥戴绿帽子了。
操!傅延乐一个激灵,瞬间醒了,燕栖你个小牲口,你脑子里的水是从黄河里引进来的吗!
我!燕栖幽怨地瞪着宋雪檐,你借刀杀人!
宋雪檐摊手,你没骂延乐是鸭?还是没误会啊?
燕栖立刻反驳,我说的是你屋里的男人是鸭,没说延乐哥是鸭!
可我房里的男人就是延乐啊,所以他就是你口里的鸭。而且你看见延乐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松一口气,反而是更加震惊,说明你脑子里黄河翻腾,发大水了。宋雪檐用指头轻弹傅延乐头上的呆毛,眼神怜悯。
傅延乐的眼神咻地甩过来,燕栖倒退半步,朝宋雪檐说:姓宋的,你太坏了!
我看是你欠揍了!傅延乐抬手给他一个爆栗,黄眼鉴黄,思想肮脏,可恶至极!
燕栖委屈地摸了摸脑门,对不起嘛。
傅延乐颐指气使,那还不赶紧弄饭去?
哦。燕栖转头走了,走了几步不忘回头瞪宋雪檐一眼,宋雪檐朝他挑眉,嘴巴微张,做了个小小口型傻逼。
燕栖决定在绿豆粥里放点耗子药。
洗漱去。
傅延乐揽着宋雪檐进了屋,挤在洗脸台前洗脸刷牙。傅延乐是个精致男士,洗完脸还得做一套晨起护肤,相比起来,宋雪檐糙得很,擦干脸,先出了卧室。
燕栖正在往小碗里盛粥,宋雪檐走过去等了几秒,燕栖没抬头,浑当他是一缕空气。
还摆上谱了。
宋雪檐弯腰,和燕栖对视,伸手按了按他的脑门,疼不疼?
燕栖白了他一眼,罪魁祸首,刚才还借刀杀人呢,现在又来当好人,我不稀罕。
是不是你先误会我的?不仅误会我带了个鸭回来睡,还误会我和延乐有一腿。燕栖张嘴想反驳,宋雪檐挑眉阻止,燕栖撇撇嘴,一副又心虚又憋屈的小样。宋雪檐心里好笑,却还是说:你总是误会我。
燕栖从宋雪檐的语气中听出隐晦的委屈来,不禁一愣,结巴道:我、我什么时候误会你了?
之前误会我生你的气,躲着你,自己演了场苦情戏,现在又误会我持身不正,和好朋友不清不白。两回都是你自己不弄清楚,还好意思瞎嚷嚷。宋雪檐转过身,语气低落,我在你心里,就那么坏吗?
完了。
燕栖抿了抿唇,慌忙说:我没那意思啊,你、你他「你」不出个所以然来,眼神慌乱地到处瞥,可目下全是锅碗瓢盆,谁也不能代替他哄宋雪檐。没办法,燕栖只得先干巴巴地道了声歉。
用不着。宋雪檐垂眼,管你怎么想我。
燕栖手里的勺子插进粥里,他往前走了一步,挨着宋雪檐,满脑子都是他爸哄齐女士的画面,他哥哄傅延乐的画面。那两位男士各有各的高招,但相同之处就是放低身段,态度满分,语气甜蜜,内容实在。
他绞尽脑汁,最后憋出一句话来。
别生气了,我给你买好吃的吧。
宋雪檐看了过去,眼神对峙几秒,倏地笑了一声,说:哄小孩呢?
燕栖摇头,我没哄过小孩。
你不是有个弟弟吗?宋雪檐坐下,选了个粥最少的碗。
哦,那我也没哄过,都是他哄我。燕栖转身洗手,替宋雪檐剥了鸡蛋,几秒之后,他觉得这么做不太对,又替傅延乐把鸡蛋剥了。
我来了。傅延乐入座,嫌弃地将鸡蛋小碗推到燕栖面前,拍戏辛苦了,吃个蛋补身体。
燕栖哼哼,你就挑食吧。
你哥不在,我不挑,等他回来,我就没得挑了。傅延乐端着碗喝了几口粥,放下说,诶,阿栖,最近给家里打电话没?
燕栖点头,都打了。齐女士之前还说要来探班来着,被我给拦回去了。
也是,天这么热,别让舅妈折腾了。傅延乐关心完这个,就准备关心另一个。
只不过宋雪檐的情况有点特殊。虽然宋雪檐没有说过自己的家庭,但从他们认识以来,他就没见过宋雪檐的家人,也没听宋雪檐提过,甚至之前有一次,他翻宋雪檐的手机通讯录给方昼寂打电话时,还发现通讯里根本不存在家人的电话,仿佛宋雪檐的家庭成员只有他的猫。
存在感低到这种程度,不是家庭环境冷漠至极,就是比冷漠还要说不得的情况。
傅延乐不想无意间戳到宋雪檐的伤心处,于是随口问道:对了,雪檐哥,你最近有没有和你那位网友联系啊?
燕栖惊讶,你还有网友。
宋雪檐捏着勺子的手一僵,淡定道:对啊。
他这个网友可不简单,他俩堪称网络版的一双竹马啊,联系了得十多年了吧。傅延乐啧啧,这年头,十多年不见面还一直保持沟通联系的网友可不常见,简直是老天爷给的缘分。
一双竹马?男的。
燕栖灌了口水,随口一问,这么能聊,年纪相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