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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人倒还算省心,十亭县是临州民风最清正的县。

十亭县县丞杨樱希也说道:“通判,若有需要出力的,尽管开口,这公主一日没救出来,我们也一日不安心。”

吴之筱摆摆手,道:“你们不要着急,我自有办法,反正公主是死不了的,你们姑且放心,这件事你们若是掺和进来,只会越来越乱。”

在场众人听罢,纷纷说道:“既这样,那我们便不给通判添乱了。”

只有这个狄笛,非要与吴之筱作对,说道:“吴通判,他们怕死,我不怕,救公主这事,我非去不可。”

“去去去,去你大爷的!”吴之筱手中蒲扇重重拍到桌上,手掌抵着前额,头疼道:“狄知县,你去便去,到时候你要磕着碰着受了伤什么的,可别怪本官没提醒你啊!你也别到你爹跟前说我坏话啊!”

“那是自然。”狄笛满口答应道:“不过,到时候救公主的功劳,得算上我一份。”

“算算算!”

吴之筱揉揉眉间,命临州主薄将这些知县县丞送走后,仰躺在座椅上,双手垂下,生无可恋时,又听得门外有人哭嚎。

她以为又是百麻镇那些人来州衙门口喊冤,对主薄道:“劳烦主薄去看看,若还是百麻镇那些人的话,便打发回去。”

百麻镇去年因闹鬼的事来州衙门口喊过几次冤,后来又因吴通判不愿踏进百麻镇的事传开了,周围县镇也都不愿与百麻镇有什么交集。缫丝坊不收百麻镇的蚕丝,米坊不收他们的稻米,连小贩都不收他们的鸡蛋,他们自给自足一段时间后,发现到底是行不通的,便隔三差五来州衙门口哭喊,要求吴通判还他们小镇一个清白。

清白?

百麻镇的事,是吴之筱到各地宣讲律令时必讲的一件事,两年下来,整个临州大大小小的县镇都知道了,除了他们自己,谁会觉得他们是清白的?

主薄到州衙外看了看,便领着一个小孩子回来了。那小孩子跟在主薄后面,一边哭一边喊着:“吴通判,你还我蛐蛐儿!还我蛐蛐儿!”

吴之筱抬起头看了这小孩子一眼,认出了他就是昨晚那个被自己压碎了蛐蛐罐子的小孩。她从座位上起来,伸了伸懒腰,缓缓走到那孩子跟前,半蹲下来与小孩平视,拿起小孩的手,用他自己的手捂住他自己那张哭喊的嘴。

耳边终于消停了。

她纳闷道:“你有什么冤屈尽管诉来。”

那小孩抽噎着,红扑扑的脸上还挂着鼻涕和泪水,他说道:“吴通判,你压碎了我的蛐蛐儿,你得赔我!”

吴之筱说道:“我不是赔了你爹娘三两银子了吗?那够买好多好多蛐蛐儿的吧?”

“我那蛐蛐儿不是买的,是我自己去草里捉的,和那些买的蛐蛐儿不一样,它是野蛐蛐儿。”小孩说着,用他那只沾满涕泪的手摸了摸腰间夹层,掏出一把碎银子来,道:“这是吴通判给我爹娘的三两银子,我爹娘昨晚给我买了糖花了几百钱,还剩下这些,全都还给你。”

吴之筱伸出双手接过碎银子,问他道:“然后呢?”

小孩说道:“我要吴通判去给我抓野蛐蛐儿,抓的野蛐蛐儿要比我之前那一只大,否则,我就状告知州,说你横行霸道,毁我宝物!”

吴之筱起身,将手里的碎银子放到桌上,低头看着小孩,道:“花钱买的不也是野蛐蛐儿吗?”

“不是不是,那些蛐蛐儿不是山间的蛐蛐儿,是小贩自己养的,不一样的。”小孩执拗道:“吴通判得去给我抓一只野生的蛐蛐儿!”

吴之筱略觉有些厌烦,道:“你是觉得我平时很闲吗?给你去抓野生蛐蛐儿?你当我是什么尊老爱幼的好人啊?”说着,冲着小孩张大口学老虎状“哇”的一声,张牙舞爪道:“看,我本人就这么凶,别以为我好说话!”

她才凶完,小孩也“哇”的一声,扯着嗓子大哭大喊起来,喊得整个州衙都快浮起来了。那小孩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似的,仰着脖子嚎天动地,魔音入耳,能要了吴之筱小命。

直到吴之筱答应他去给他抓蛐蛐儿,他才慢慢熄了哭声。

按着那位小孩的话,她得跑到北城城郊的河边去找他要的野生蛐蛐儿。

小屁孩儿就是麻烦。

酉时日落,她还蹲在野草丛生的河边寻蛐蛐儿。

一身绯红色圆领襕袍,板板正正,罩着她纤细身子,不显山不露水,蹲在一大片疯长的野草之中,若不是衣裳的颜色为绯红色,很难发现这里有个人。

西边的霞光倾洒而下,暮色在她侧脸随风晃动。她的背影有醇厚的霞光流淌着,袍服上的洒金梅纹样闪烁出细碎的光。

“吴之筱。”

有人叫她,声若潺潺溪流,在她耳边流淌。

她回头,远远看到赵泠朝自己走过来,扬声道:“是那个小屁孩儿让你来监督我的吗?”

“找到蛐蛐儿了吗?”他问道。

吴之筱继续埋头扒拉着草丛,说道:“找到几只,但太脆弱,到手没一会儿就死了。”

赵泠走到她身后,俯身看着她,说道:“那小孩儿父母来州衙里要带他回去吃饭,他却执意要等你给他抓到了蛐蛐儿再回去,还担心你迷路了让我来看看。”

“这小屁孩儿就是难缠,为了个蛐蛐儿居然连饭都不吃了!我看他就是故意刁难我的。”

吴之筱又累又气道,抬起袖子抹了一把前额的汗,脸颊被汗水濡得绯红。

“那小孩还问我吴通判喜欢吃什么,让他父母去给你买,等你回去了他就把好吃的都送给你。”

赵泠走到她跟前半蹲下来,抬起手抚了抚她有些凌乱的长发,顺道将她头发里的几片杂草拿掉。

他说道:“你看,你不喜欢小孩,但小孩都喜欢你。”

吴之筱抬眼看他,道:“喜欢我又不是一件难事。”说得理所应当。

确实不是,赵泠心中暗暗道。

第38章 38 .为什么不去我房间

初春时候的蛐蛐儿大多都是很小只的幼年蛐蛐儿,那小孩要吴之筱找的就是健壮些的幼年蛐蛐儿,他好拿回去养着。等养到八九月份的时候,培养出感情来了,再拿出去和别的小孩斗蛐蛐儿。

也正因为如此,吴之筱捉到的蛐蛐儿因为太小太脆弱,很容易死在她手里。抓一只死一只,有的还没到手,就已经被她吓死了,自断经脉,在她眼前当场死亡,徒留下错愕不解的吴之筱。

吴之筱不明白这些蛐蛐儿为什么这样对她,蛐蛐儿择偶靠的是打架又不是香味吸引,况且它们都还年幼,她断然不会丧心病狂到像对待雄蝴蝶那样对待它们,它们何须如此害怕她,对她处处提防?

半跪在野草丛中的吴之筱看着手中自己造下的杀孽,渐渐变得颓丧,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知道屁股下边又坐死了多少蛐蛐儿,她不管了,盘起腿来,双目无神地望着西边日落发着呆。

迟迟不肯滑落山谷的夕阳在她清丽透亮的脸颊上停泊,清澈眼底是橘红色的,眼睫一颗一颗的汗珠子凝结,晶莹剔透,温柔的晕着橘色暖光,一动,便似珠帘轻颤。

一阵春风轻轻拂过她前额湿透的一缕青丝后,便将她扔在野草丛里,往别处去了,再也没来过,闷热得她心里发燥。

望向不远处的赵泠,他半蹲在草丛里,着一身干干净净的深绯襕袍,低着头寻着蛐蛐儿。

吴之筱很喜欢他低头时的侧颜,日落的光也偏爱他,给他高挺的鼻尖添了一点冷光,给他耳廓染上淡红,给他眼尾晕开薄橘。

她的手被他吸引,忍不住抬起向他伸去,指尖微动,想要触碰似近在眼前实则远在天边的侧影,如梦似幻。

他或许,可能,也许是自己曾经的梦。

这个想法日愈笃定地扎在她的心里,是心里,而不是那个擅自替自己忘掉过去的脑海里。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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