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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劫走的时候是活的。”吴之筱往桌上的点心碟子里伸手,想拿一块新的红豆糕,一拿发现是自己掏空了又放回去的那一块,放下,拍拍手上的点心屑,道:“南山山匪能劫走公主,可见其人数定然不少,人一多,总有人是想活的,我们得给他们一条生路,公主才有活着的希望。”

周楚天疑惑:“生路?”

赵泠解释道:“就是去问问他们有什么条件,能答应的就答应了。”

周楚天:“去问问?”

吴之筱点头:“去问问。”

周楚天:“谁去?”

吴之筱和赵泠都不说话,一个低着头,专心致志地掏着红豆糕的内陷,一个端起茶盏,优哉游哉地喝茶。

周楚天沉了一口气,道:“我去。”

“你不行。”赵泠摇摇头,道:“他们是冲着临州州衙来的,万一他们提出的条件对我们州衙不利,你救公主心切,直接替我们答应了,到时候我们怎么办?公主的命是命,州衙上上下下百来号人的命不是命啊?”

周楚天有些焦急,问道:“那赵知州你去?”

“先说好,本官是不会管公主死活的。”赵泠单手晃着手中的半盏茶,抬眼看向周楚天,道:“说句实话,公主若是死了,本官会很高兴的。”

周楚天黑着脸,道:“看出来了。”

此时,周楚天和赵泠纷纷看向吴之筱。

吴之筱白了一眼两人,拍桌而起,怒道:“州衙里就没别的点心了吗?穷成这样了吗?!!!玫瑰糖糕呢?!!给本官端上来!!”

桌子晃得赵泠也压不住了,州衙上下都如那桌子一般瑟瑟发抖。

二月初十,宜出行,安葬,上梁,求嗣,忌赴任,祭祀,入宅,祈福。

是日,赵泠起得很晚,屋外栽的梨花树抽出一簇一簇嫩芽,伸进廊下,掠过他前额。

临州的初春湿润潮湿,官服布料厚实,洗一次,再晒一个月都未必干。就算他有十几件官服备着,也未必够熬过着临州的春。

因此,赵泠平日若不用在州衙里办公,便不会穿官服,今日要往南山上去,便穿一件半旧深青色的圆领锦绣袍服,内有浅色窄袖长衣,袖上绣有几瓣梨花。中衣雪白的立领露出,绦带束腰,玉勾扣起,脚下穿着磨了皮的羊皮皂靴。

吴之筱也是如此,官服能不穿就不穿,官服布料厚实,临州的初春有些闷,她更是懒得穿了。嫌屋内闷热潮湿,一大早就穿上碎花裹胸襦裙子,在院内走来走去,吹吹风。

她阿姊在房内喊道:“快把披风穿上,着凉了,我可懒得照顾你。”

接着,一件绣花披风就扔到她身上,是阿姊自己的披风。

吴之筱接过,披在身上,松松地系了系带,脚下竟然是光着的,踮着脚尖,踩在院中青石板上,感受初春带来的柔和凉意。

院中洒金梅枝丫上跳出几朵粉嫩的花瓣,一簇簇白花上洒落有粉点,春风徐来,抖落一地的春意。

盎然的生机在她小巧的脚尖与雪白的脚背雀跃,浅浅淡淡的绿与细细碎碎的粉嫩,在她脚下生出花来。

这是她今日最后的快乐了。

“今日要去南山,别忘了!”阿姊走到廊外,提醒她道。

她的快乐戛然而止。

“知道啦!”

吴之筱撇撇嘴,提起襦裙裙摆,拖拖沓沓的往屋里走去,擦了擦脚底,进到里屋去换衣裳。她对那些山匪知之甚少,此次前去只怕是小命难保。说是谈条件,万一那些山匪都是亡命徒,什么条件都不和她谈,直接提着砍刀上来就杀,那她怎么办?

慌得要死。

赵知州的官邸门前。

仆人牵着一只毛驴走上前道:“知州,毛驴备好了,现在是否要启程?”

南山山路崎岖,马车肯定没有用,山上是小道,还湿漉漉的,骑马也费劲,毛驴最合适。

“再等等。”赵泠掐指算了算,道:“再等三刻钟左右启程。”

他听说女子换衣裳挺麻烦的,也不知三刻钟够不够。

三刻钟后,吴之筱换好了衣裳出门,穿的是七成新的海棠红圆领袍服,外头罩着一件白色圆领坎肩,革带束腰,长发束起。

骑着一头小毛驴,嘴里含着几片薄荷叶,往南山去。

路上。

吴之筱碰着也骑着毛驴往南山去的赵泠,问道:“赵知州不是说不去的吗?”

赵泠望她一眼,道:“听说吴通判在背后说我坏话?”

“赵知州别听州衙里的那些人乱说,我怎么可能说你坏话?”吴之筱坐在慢悠悠走着的毛驴上,接过小贩递过来的玫瑰糖糕,抛给小贩八十六文钱,一面吃着糖糕,一面与赵泠道:“我说的是实话。”

“实话?”赵泠骑着毛驴跟在她后边,冷笑道:“那吴通判给本官说说,本官何时欺负你了?”

这几日吴之筱背着他,和那些衙役们哭诉,说自己欺负了她,她说的时候,用词极其暧昧,令人浮想联翩,不知道的还以为赵泠负了她呢!此事让赵泠遭了不少白眼,那些衙役见着他都略带鄙夷和不满,在他背后小声议论,说他用情不专,为人浪荡。

浪荡?!赵泠自己怎么也没想到会和这两字搭上关系。

吴之筱倒是理直气壮道:“去南山见山匪这样的事,你丢给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去,这不是欺负我是什么?”

“你手无缚鸡之力?”赵泠看着她,冷笑道:“也不知道是谁把州衙慎思堂的桌子给拍裂了。”

“那桌子本就是坏……”

“年前刚换的新桌子。”

吴之筱回头望向他,挤出谄媚的笑,道:“赵知州,只要你跟我上南山去见那些山匪,我回去就帮你澄清,说赵知州乃君子德风,清风朗月,坦坦荡荡,用情极其专一,也从未欺负过我,是吴某误会了赵知州,甚是羞愧。”

她在前面拍着胸口,语气抑扬顿挫的跟他保证,还半眯着眼冲他笑。

那是赵泠在这初春里见到的第一朵绽开的花,随风颤动,嫣然可爱,坠在枝头。

他恍惚间忍不住伸出手,妄想将她摘下。

“赵知州,你看如何?”她笑着问道。

“澄清就不必了。”赵泠伸出的手改抬起,替她别开了她前面横斜而下的树枝,道:“看路。”

第33章 33 .在下临州知州赵泠

东风解冻,蛰虫始振,鱼上冰,獭祭鱼,鸿雁来……日在奎,昏弧中,旦建星中。其日甲乙,其帝大皞,其神句芒。其虫鳞……始雨水,桃始华,仓庚鸣,鹰化为鸠。——《礼记·月令》

这南山山匪的寨子难寻,又是初春时节,山间浓雾不散,浓翠恣行无忌,鱼虫鸟兽蛰伏其中,山间万物皆是屏障。

但人行过必留痕,南山山匪劫掳安阳公主虽是好几日前的事,但山路上留下的脚印、蹄印仍在,给寻者指明了方向。循着这些痕迹,两人骑着小毛炉,各自打了一盏罩纱灯,一路走走停停地爬上了山,寻到了南山山匪所在的寨子。

“路上的打斗痕迹并不明显。”

吴之筱说道,她从毛驴上下来,手里拿着罩纱灯,往四周探了探,淡淡的灯光照亮浓雾下的路。

南山山匪与公主护卫若有冲突,按着两方的人数阵仗和武器来看,理应是一场激烈的对抗,但一路走来,吴之筱并没有发现什么激烈对抗的痕迹。

“可能山匪用的是阴招,兴许是利用迷雾,兴许是偷袭,各个击破,兴许是……”

赵泠牵着毛驴往前走了两步,话说到此处,偏过脸看向她。

“里应外合。”吴之筱道。

吴之筱在安阳公主府内为幕僚这么久,对公主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比较熟悉。正因为熟悉,她才知道公主府里有多少人是官家派来的,又有多少人是有心之人派来的,其中难保没有歪心思的。

但吴之筱万万没有料到,居然有人敢做出和南山山匪内外勾结,劫掳公主这样重罪当诛的事。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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