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殿下!一定要小心!”
魏元景应了一声,翻身上马,又看了眼泛着烛光的窗户,然后毫不犹豫地带着五千禁军转身往西城门驰去。
程中筠穿着铠甲握着宝剑,坐在廊下的太师椅上,抬眸看着天空变淡的月光,神色严肃紧张。
程也安跟着魏元景离开京都去通州后,魏元景便传信过来,向程中筠报平安,也将今夜计划告知了程中筠,说如果失败,请程中筠提前逃离,他也会护好程也安的安全。
可程中筠自己为国征战多年,怎么可能抛下家国当个逃兵?
若国将不保,他必然独自提剑骑马一人闯进皇宫,质问那群阉党,以死护国,不负君民!
程老夫人走过来站到程中筠身旁,将手放到他的肩膀上,与他一同看着寂静的夜空,默默等待天亮。
天微亮,众朝臣进入皇宫,位列明德殿,抬眸看,太子却迟迟未到,反而是潭深带着东厂侍卫冲到大殿,包围了所有朝臣。
情况不对,大臣们面面相觑,气氛紧张起来。
御史台监察御史陆建林向来是个暴脾气,直接冲着潭深喊道:“殿下呢?!你们东厂是想造反吗?!”
邓国公知道内情,但也佯装愤怒地上前指责道:“潭千户!你这是什么意思?”
潭深觑了两人一眼,然后对着众位大臣高喊道:“太子刺杀陛下,意图谋反,被神策军发现,已关押东厂!陛下痛心,决定退位并废除太子,另择太子,即日登基!事发突然,宫中动乱,陛下下旨,清除余孽,任何人不得随意走动。所以,还请各位大臣暂待殿中,不得离开!”
此话一出,殿上大臣们神色各异,心思不明。有的已投靠阉党,觉得自己选对了靠山,已赢了局面,而其他大臣则痛心悲愤或忧心自己的命运。
陆建林眼睛一瞪,怒道:“我绝不信殿下会做出此事!你拿出证据,拿出陛下诏书!”
卓文青也知道内情,没有太过激动,可李彦一向嫉恶如仇,又年轻冲动,遇事不知观望,就跟着气喊道:“什么都没有就把我们困在这里!是要软禁我们,逼我们认新主吗?我们不服!”
李彦这一喊,其他本就看不惯东厂宦官的大臣纷纷附和道:“就是!我们要面见陛下!放我们离开!”
局面乱起来,眼看无法遏制,潭深拔剑高喊道:“陛下受到惊吓,正在休养!各位大臣若再争吵,便是心向太子,与太子一党!皆按谋逆余孽处置!”
邓国公忍着气道:“潭千户,没有证据和诏书,可管不住我们这些人的腿!”
潭深扭头,面无表情地陈述道:“等陛下下旨,我等即刻便送各位大人离开!”
见潭深如此态度,又拿不出证据,只逼迫人等待这里,分明事有蹊跷!这些宦官又想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陆建林忍不了,上前指着潭深骂道:“是你们要造反吧!你们这群腌臜小人!蒙蔽圣听,谋害太子!是将亡国!我陆建林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们这群阉人荼害大晋社稷!我要面见陛下!我要……”
话音未落,一把剑直直刺进陆建林胸口。
所有大臣都愣住了,气氛凝固,如黑暗铺天盖地而来,要将所有人吞噬。
“你……”邓国公瞪大了眼睛,话卡在喉咙,脊背冰凉。
陆建林话未说尽,全被扼杀在喉咙里,剑血淋淋地拔出,陆建林直直倒在地上,双眼睁着,却渐渐失去光亮。
“御史台监察御史陆建林,与太子一党合同谋逆!该当死罪!就地斩杀!”潭深冷冷高喊道。
邓国公颤抖着道:“你杀了言官?”
自古以来,言官上可谏诤天子,下可监督百官,不杀言官是朝堂之规,连各国天子也不敢轻易打破这个规礼。
但东厂却这么轻易就杀了一个忠君爱民、为官多年的言官!眼睛都不眨一下!
李彦和其他大臣立即被挑起怒火。
“你们居然敢杀言官!你们简直没有王法了!畜牲!小人!”
他们冲到前面,要变成一把剑,杀了潭深,杀了宦官!
卓文青一时错愕,没拦住李彦,李彦便已经冲到了潭深面前。
潭深剑指着李彦,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只道:“抗旨者,杀!”
李彦咬牙不惧道:“杀了我,我也不会屈服!你们这群阉人迟早会遭到报应!”
潭深手中的剑刚要举起,卓文青忽然冲到前面,把李彦拉到了自己身后,冷冷地看着潭深道:“你们东厂有本事把我们全都杀了,否则永远堵不住我们的口舌!”
潭深目光落到卓文青身上,对视了一眼,潭深冰冷麻木的眼眸颤了几分,像无风无雨,深潭的水面上却莫名起了波澜。
面上看着还是冷淡,但潭深却收回了剑,只是移开目光,看向其他东厂侍卫道:“看好他们,不得放任何人出去!”
“是!”
话罢,潭深迈步向外走去。
东城门,罗单骑马来回踱步,看了眼快亮的天色,忍不住对王宗喊道:“王副都尉!老祖宗还没有消息吗?!”
话音刚落,马蹄声忽然从远处传来,声势逐渐扩大,像不可阻挡的海浪,要将人吞噬。
罗单猛地回头,看见邓珏和李青海率领三万滁州守军包围过来。
“杀!”
不好!中计了!
通州军正松懈,见敌军一来,手忙脚乱地转过来迎敌,局面顿时混乱起来。
“王宗!你个叛徒!”罗单反应过来,忍不住气得大骂王宗,恨不得生吞了王宗。
王宗看了眼罗单,对手下道:“只管守好城门,其余的无需关注!”
“是!”
此刻,西城门大开,李乡南已提前集结五千禁军在西城门外等候,魏元景带领五千禁军而来,没有停留,策马带着一万禁军往皇宫而去。
仙华道宫内,一个太监突然闯进来,看了眼被挟持的赵祥忠,对曲吉安和魏平朗道:“宸王殿下,曲中官,成王带着禁军闯进来了!”
曲吉安和魏平朗皆是出乎意料,赵祥忠都眼眸也随之一暗。
“什么!”曲吉安看了眼那太监,又看向赵祥忠,眼眸一沉。
“动手!”赵祥忠声音一落,曲吉安立即带人冲了过去。
魏元恩一边拽着赵祥忠往后退,一边挡箭,“父皇,快带人先躲去密道里!”
皇宫里建密道是传统,仙华道宫必然也建了密道,但这密道向来只有陛下一人知道。
晋灵帝知道事情紧迫,忙道:“跟我来!”
他们一边躲避攻击,一边带人进了密道。
皇宫内,赵楷和神策军的首领沈栋一起率领神策军抵挡魏元景。
魏元景以一敌二,打得沈栋和赵楷快应付不了。
潭深骑马飞奔而来,赵楷立即寻机问道:“仙华道宫那里怎么样了?老祖宗呢?”
潭深一边杀敌一边道:“听曲中官说,太子挟持老祖宗进入密道跑了,不知踪迹。”
“什么?!”赵楷神色一乱,立即掉头策马往仙华道宫而去。
潭深随即跟上。
“喂!赵督主!”沈栋慌乱喊了一声,赵楷却连头也不回,沈栋一人难以应对,立即被魏元景打下马摔在地上。
沈栋吓得剑也不敢拾,连忙跑路。
魏元景策马而去,直接从背后一剑捅穿沈栋的胸膛,沈栋倒在地上,还挣扎着往前爬。
他是个贪生怕死、趋炎附势的小人,他以为今日一过,他就可以跟着老祖宗吃香喝辣,四处逞威风,却不料这么轻易就输了。
魏元景拉起马缰,马儿长鸣一声,高高抬蹄又落下,压住挣扎的沈栋,魏元景转身朝前高喊道:“沈栋已死!赵祥忠被捕!诸位即刻投降,可不牵涉九族!若执迷不悟,就地诛杀!”
一声传达,军心已乱。
晋灵帝带魏元恩他们在密道待了片刻,看着烛芯慢慢变短,估摸着天已大亮,便带人往出口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