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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羽泽对他的傲慢不以为意,无声落座后,巴尔顿抿了口红茶,似有些感慨道:“往日来找我请教的都是你父亲温博,到现在换成你,我倒还有些不太适应。”
“说吧,有什么想问的。”巴尔顿的态度远比在外面来得随意且轻慢,他眯起眼略略讥嘲道:“翻了这么久的卷宗,终于抓到什么把柄了?”
温羽泽没有说话。
巴尔顿的母亲是出身卡尔纳特皇室的公主,一直以来他自恃血统高贵,足以与皇室比肩。即便是十二理政大臣里,也鲜少有他能放得进眼里的。当年温博担任外交使臣的时候,他作为理政大臣恰好担纲了外务处理这方面的工作,两人共事,有摩擦也是经常的事情。不过也正得益于此,温羽泽对他远比对其他的理政大臣来得熟悉。
巴尔顿见他这样不卑不亢,连点应有的局促都丝毫不见,不由得有些不悦。他饮茶后将茶盏不客气地放上了桌面,而羽泽则心平气和地替他添了一杯茶。
“您说笑了,巴尔顿大人。”温羽泽看着他:“由您亲自过手的卷宗,怎么会出问题呢。”
巴尔顿虽然眼高于顶且小肚鸡肠,但他从帝国法庭出身,在帝国内卷宗的处理和审办可以说无出其右者。是以当年窃国之乱的案宗都交办他进行处理,是由他亲自梳理入档。而此次伯温森令他和温羽泽同行,美名其曰助力的同时,也是在上一层保险。
如果想从森严的帝国制度中找出纰漏去瓦解当年的旧案,无异于蚍蜉撼树。可当艾尔已经为这条路开辟了一个缺口,温羽泽要做的就是把这个缺口拓宽成一条路——无论前面的路会有多难,他都要走下去。
巴尔顿听到他这句奉承不由得嗤笑了一句,但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分外受用。见巴尔顿脸色有些和缓,温羽泽笑了笑,自己也捧起茶杯饮了起来。
他轻轻啜了一口,脸上不由自主流露出一点怀念。巴尔顿没错过他表情的变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道:“你父亲也很喜欢我的茶。”
温羽泽一顿,抬头时呼吸微乱:“是吗?”
巴尔顿撑着下巴,似乎在回忆什么。片刻后流露出了丁点惋惜道:“如果他当时没有犯蠢走错了路,说不定还有喝这壶红茶的机会。”
他话中似乎意有所指,温羽泽唇角的笑变得苦涩,片刻后有些怅惘道:“如果当初……到底还是我的错。刚刚重过阿丽斯关隘,只感觉像梦一样。只不过梦醒我再度回来,居然已经过了足足六年多时间。”
巴尔顿没有说话,但神情中的讥诮却也没有了。他默默看着眼前这个黯然神伤的后辈,羽泽脸上流露出极为怀念的神色:“过去啊……那时候我们一家人每年都会一起参加庆典,父亲挽着母亲,还有总是冒失跑在前面的我。哦对了,还记得小时候黄金蔷薇祭上,我父母带着我去看花车巡游,当时还遇到了您。”
“哦,那次。”巴尔顿似乎也被勾起了什么回忆,不由得道:“你那时候真够大胆的,一个人甩脱了他们就去抢黄金蔷薇。如果不是遇到了我……哼。说起来,温博还欠我一顿酒。”
“是么。”温羽泽笑了笑:“那就由我替父亲请回那顿酒吧。不过说起来……黄金蔷薇祭啊,好久没有再参加过了。”
提起过去,温羽泽依旧是满脸怀恋,巴尔顿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焦躁。
“黄金蔷薇祭……如果不是斐德罗那个蠢货闹出来那样的丑闻,”回想起今年无疾而终的黄金蔷薇祭,巴尔顿忿忿道:“今年的黄金蔷薇祭本该也顺利进行!这是对神塔的亵渎!都怪那个蠢货,蠢货!”
“今年的黄金蔷薇祭,没有如期进行吗?”温羽泽意外道:“我以为……是在祭典的仪程之后?”
斐德罗闹出来的丑闻到现在可谓是整个长明星系人尽皆知,巴尔顿提到他的名字只觉得分外嫌恶:“没有!都是因为他闹出的事情,仪程从中途就终止不了了之!我抵达的时候甚至整个皇城都封锁了起来!隔了一天后整个帝都都跟着禁严……该死的!”
“怎么会?”温羽泽满脸意外:“您居然没能出席今年的黄金蔷薇祭吗?”
“我怎么可能会缺席黄金蔷薇祭!”巴尔顿恼怒道:“只是当时我的小儿子生了急病,我母亲一刻也等不及要出城看望,我派人送她出城,这才耽误了——”
“可是,您在当天审批的并不是出城令,而是入城令啊?”
巴尔顿随口接到:“那是因为——”
然而在说了个开头后,原本的气血上涌的巴尔顿突然一凛。他回头看向温羽泽,对方的垂敛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无比锐利——这让他想到了之前温博在共事中抓住他的漏洞,准备将军时的样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