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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他们沦落到如此地步的我,却能够逃离折磨,在外面过着平和安闲日子,这又是什么道理呢。”
温羽泽深叹了一口气:“艾尔……”
不过他也没什么好说的,艾尔自己轻轻一笑,转而道:“我一定会救出他们。”
“就像我有我笃定要做到的事情一样,李登殊也有。”艾尔仰面看着花房外璀璨的光道:“我们两个人,即便走到了一起,但也始终不会放下自己要背负的一切。”
话音止步于此,温羽泽清楚他所说的是什么,他看着艾尔阖眼感受透下的光,片刻后又叹了口气。
他太是能对艾尔的话感同身受,正如对艾尔来说,很多正在发生的事情,是他多年来一日都没有忘记的悔恨一般。
“还是离开好,这里。”他仰头看着花厅顶上铺下的那层融光——联盟的重建还在继续,想必不久之后这座城市就将恢复往日的繁华。
温羽泽轻声道:“又何尝不是牢笼呢。”
艾尔没有说话,他的目光落在了一旁无声摇曳的那扇花帘之上。而就在他们都没有察觉到的拐角处,有个人的动作为这句话轻轻一顿。
片刻后那个人有些僵硬的肢体恢复如常,站在阴影处安静等了一会儿之后,才仿若刚回来一样又上前敲了敲长廊拐角的玻璃墙。温羽泽和艾尔闻声看过去,同他打了招呼。霍路德应了声后走过来,先是端详了一下温羽泽的状态,而后同艾尔开门见山道:“李登殊申请了调任。”
见艾尔的目光倏然聚焦了过来,霍路德把手上的外套搭上椅肘:“虽然他人一直在前线关照着赈灾事宜,但是自从他拒接了维特交还给他的苍银白鹿勋开始,军部上下都在担心他要以卸任来威逼元帅给个说法……没想到最后等来的却只是他一封无关痛痒的调任申请。”
无关痛痒?艾尔不由得轻哂。
霍路德说来自己也觉得有趣,借着羽泽的杯子抿了口花茶,轻笑了声道:“你可能不知道,最近从监察会到军部,来说服他的人都要把门槛踩破了,就连莫里安也出了面……”
艾尔跟温羽泽隐秘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事实上那些人来的时候他大半都窝在楼上和猫玩,间或拼一耳朵听过去看看这些人打算如何劝服李登殊。那边霍路德显然没错过他们间的小动作,手底下喝茶的动作一顿,面无表情放下了茶杯:“我明白了,看来你不是不知道,你是很知道。”
艾尔轻咳了一声,不欲在此事上过多纠缠。霍路德看他:“这样吧,足智多谋的安斯艾尔殿下,你不如猜一猜,和你情深意笃的李上将,选了个什么地方让元帅不得不松口放他走?”
艾尔脸上的笑淡了一些,霍路德挑眉抄手等着他的答案,却见艾尔盯着花厅外已经满布深绿的树藤看了片刻,而后轻声道:
“中盟留置区。”
*
李登殊申请调任前往中盟留置区这件事,让所有人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开始苦大仇深。在当下,艾略特已经被押送前往边境,东南军区被架空压制四下防范,而北部军区现在又因缇娜的愤而出走陷入群龙无首的状态,只靠着弗兰傍借过来的那点姐弟情面夹在中间苦苦维系。但即使另外两大军区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军部的人整体也不会有丝毫慌乱——毕竟有李登殊坐镇的西南军区在,那就是他们所有人的定海神针。
但当那枚本该物归原主的苍银白鹿勋章被他拒绝时,所有人都慌了神。
他们终于意识到,即便缇娜出走,所表现的也更多是负气妥协,事后她依然会归属于联盟军部。相较之下李登殊这样的行为才是最直切要害的——他直接将元帅的所为架在了军部的脖子上,没有冲动和恼怒,只有深思熟虑过后的冰冷的质问。
但质问过后也不会有妥协和归顺了,从维特选择借用那场动乱扳倒法政院开始,他们就已经背道而驰。
在这种三大军区首脑已失其二的时刻,一旦李登殊下定决心要离开军部,那将会是对联盟军部致命性的打击。即便后续元帅亲自坐镇再理三大军区事务,也将无法挽救军部内显现的颓势,早就虎视眈眈的帝国很可能立时趁虚而入。就在所有人揪心或观望李登殊的态度,好奇他究竟是会以此明鉴和元帅彻底决裂、还是顾全大局重归西南军区的时候,他从原本崩于两极的二选一的道路里开辟出了第三条路。
调任。
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在没有丝毫退步地表明自己不满的同时,却又维系住了军部的安稳,把一场隐含的动荡压制在了早已浮波的水面下。据说调任请求上交之后,维特元帅对着他的申请沉默了许久,最终允准。 ', ' ')